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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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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那几袋现场扒出来的人骨都让你们国……国内最权威的部门收走了, 管你们是检测还是炖汤都跟我无关了,还找我要什么!”

他差点一顺口就说了“国安”, 好在及时拉闸,不然免不了又要被江倦一顿毒打。

不过他自己做贼心虚, 知道段镜词找上门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没那么好打发,只能先岔开话题, 把他的重点转移到正事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几个小时内产气荚膜杆菌就能在尸体内生成大量气体, 这是真的吗?”

“嗯嗯!”段镜词没什么心眼地点点头。

紧接着在他后半句话出口之前, 萧始就率先一步捂住他的嘴, 扔下一句:“你们先聊, 我出去跟他说两句话。”

他把段镜词拎出去以后, 众人还没回到正题, 他又钻进来把江倦一并扛走了,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你发什么疯,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放我下来!”江倦徒劳地捶了几下,还是没挣脱开,就这么被那人抱到隔壁办公室的桌子上,和段镜词紧贴着坐在一起。

萧始随手拿了把尺子,一下下拍在掌心作为威胁,逼问段镜词:“现在可以解释了,你该不会是想说,ss-01具有催化作用,即使是在死后人体丧失一切生理反应后,依然能促进微生物的滋生和活动,所以死者体内才会在死后几个小时就产生了组织气体吧?”

江倦咽下到了嘴边的骂词,扭头观察着段镜词的反应。

本以为作为有义务保护国安机密的研究人员,段镜词一定会坚决拒绝透露任何有关信息,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年轻人居然内心也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单纯,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居然很干脆地点了头,“是呀。”

“……”他这反应反而让萧始不敢信了,“……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拿你藏起来的东西。我知道你一定和我有着相同的目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想尽快找到钥匙,但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会让他也跟着你一起被麻烦缠身,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东西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打白工。”段镜词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少有这样正经的时候,这也让萧始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位不速之客。

江倦抬手打断两人的对话,“不好意思,我想插个嘴,关于产气荚膜杆菌的说法,是有临床试验可以证明,还是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呢?我们查案还是要基于现实的,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恐怕……”

段镜词叹了口气,低下头去,鬓发随之垂了下来,把他衬得更像个花季的少女,“实验期间,有一半的小白鼠在毒发后都出现了尸体在短时间内膨胀,甚至是炸裂的情况。就在前几天,我们的一个研究人员不小心吸入浓度高于百分之六十的ss-01气体,抢救无效,不幸过世了。在他死后的第三个小时,善后人员将他经过处理的遗体搬运到太平间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因为产气荚膜杆菌的滋生产生气体,在移动过程中发出了响声,当时还吓坏了不少人。我昨天会来,其实就是想带回萧法医藏起来的几块骨头,今天碰巧听到了几个警察在谈论这案子,就想到死者恐怕是相同的情况。”

“可你昨天……”萧始想到昨天江倦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估计救了他一命的段镜词也受了惊吓,没来得及说正事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没想到,段镜词居然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昨天是该说的,可我忘了。”

萧始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脑袋,现在,他大概知道沈晋肃此前提醒他这年轻人“有点儿问题”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在地下室中找到了几具受ss-01毒害的尸骨,但江倦此前并没有将东野翔太的死与之联系起来,此时段镜词给出的关键提示无疑是将具有未知时间跨度的两起案子联系了起来,他不得不调整思路和调查方向。

他就ss-01的特性又详细问了段镜词一些问题,得到答案后,立刻打电话通知白饺饺和温幸川去确认几个关键细节,并将他所猜想的真相告知了众人。

在表述想法之前,他先讲解了自己的思路:“我从禁毒调到刑侦,在刑案侦查这方面的经验不比你们,确实是我的弱项。但在过去多年的缉毒生涯中,我也学到了一项名为‘反推’的技能,当线索和证据断链,调查进入到一筹莫展的境地时,为案件假设一个合理的结果并尝试反推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萧始顺着他的方向说了下去:“那么就把今天痕检和法医给出的结论作为结果,假设死者是自己走到了他陈尸的位置,那么在此之前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他具备从地下室里自己爬出来的能力,第二,他有办法绕开所有监控和潜在的目击者,走过这八百米的距离,最后猝死在冰冻的澜江江面上。”

狄箴举手说道:“不被监控和目击者发现是可能存在的,疑似杀人现场的枫叶苑地下室处在偏僻的小区库房,附近杂草丛生,和居民楼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平时基本没人经过,也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是一片很大的盲区。”他用手机调出卫星地图,在上面划出了一条绕远的路线,解释道:“不是最近的直线路线,但从地下室出来后通过这条偏僻的荒凉小路径直走到江边,沿着江畔一直走下去的话,确实可以避开监控走到陈尸现场,我现在就带人去调查那附近有没有留下死者的脚印!”

狄箴说着就要起身,又被姜惩摆手拦住,“不急,先把脉络理清,不差这十几分钟。”他面色沉凝,对江倦是极其少有的谨慎,“我能理解你的思路,但你的假设是有条件的。两个问题,如果死者在行走时突然休克,跌倒后一定会在身上留下相应的伤痕,而事实却是我们并没有在死者身上找到类似的痕迹。还有,死者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离开现场?我觉得换成任何一个人,在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求救,而不是去欣赏现场附近的江景,他的行为举止不符合逻辑,除非是水呛进脑子了。”

江倦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此时姜惩不说怀疑,但对他的信任已经降低,直觉向他预警,他不该再说更多。

然而此时,萧始的声音却打破了沉寂:“前妻,交出来吧。”

江倦咬了咬牙,心里恨他替自己做了选择,可萧始却并不在意他的敌意,贴上去帮他顺了顺毛,“好了,别较劲儿了,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下把你往小黑屋里一关,咱俩又不知道得分居多少天。行了行了,让我找找,藏哪儿了?”

他说着就开始解江倦的衣扣,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起了流氓,还掀起他的衬衫往他裤子里摸。

江倦跟他丢不起这人,只能万般不情愿地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了个密封袋交给他。

萧始把东西扔给姜惩,里面就是那颗江倦在复勘时从冰层中凿出来的7.62毫米的步枪弹。

“死者避人耳目,沿着江畔一路走到他咽气的地方是有理由的——他在找这个东西。”江倦顿了顿,认命地叹了口气,“至于倒地后却没有在身上留下明显伤痕的原因,我想是因为他休克前正蹲在地上察看冰层下面的东西,感受到剧痛时,人的身体会本能地蜷缩,会起到缓冲作用,所以他才以俯卧的姿态倒在冰面上。”

萧始“嗯”了一声,“迟发性的溺死,也符合干性溺死的情况。”

姜惩观察着那枚子弹,陷入了沉思。

正当众人沉默时,白饺饺敲门走了进来,“江副,您让我去问的事情有结果了!”她拿出下午技术人员做的模拟画像,“刚让王顺才辨认过了,虽然同样满足高颧骨薄嘴唇小眼睛的特征,但他觉得这张草稿的相似度很低,我又按您说的给他看了这张照片,他表示自己当天看到的杀人犯就长这个样!”

她又拿出一张照片,众人看到后都大吃一惊,旋即目光齐齐落在同在一室的解剖台上。

照片上的人,竟是死者东野翔太!

“这个案子里存在几次反转的情况,我们没想到的事情,未必不会真实发生。假设了结果之后,可以尝试把线索碎片穿插其中,从死者曾在游泳比赛中获得名次,以及他的猝死发生在自行离开现场后这两点,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那就是这案子目前进入我们视线的三个人里,没有任何一个是纯粹的加害者或被害者。”

萧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前妻,不愧是你啊!”

狄箴、池清和一众痕检还云里雾里,听了半天也没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萧始解释道:“怪不得段镜词会说嫌疑人abc都不是真凶,今天他不是说了嫌疑人b的过去有隐情,而被拘留的a并不是真凶么,显然这个b说的是王顺才,a则是徐静涛,那么c是谁呢?”

池清挠了挠头,“是威胁王顺才的那个人?讲道理,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不一定诶。”

萧始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啧啧,你小子火候差远了,这个嫌疑人c,指的其实是死者东野翔太本人。”

痕检张副科长觉得自己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狄箴也觉着这无比玄幻的展开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只有一直像没事人一样悄无声息,根本不参与讨论的宋玉祗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徐静涛是杀人未遂呢?”江倦从案卷中找出笔录,翻到了徐静涛供认犯罪事实的部分,“他交代自己按照雇主的指示打来了澜江的冰水,用现场准备好的水盆溺死了死者,并且原话提到‘他很快就不动了’。我们走访了死者的同事后得知他很擅长游泳,从他常去的游泳馆工作人员口中得到了他通常可以憋气两分钟左右的说法。假设当时死者还有意识,并且没有过度激烈的挣扎,而是用憋气的方式让初次杀人的徐静涛误以为他已经溺死呢?”

狄箴挠头道:“确实,徐静涛说他杀完人之后很慌张,又因为时间紧急没有仔细确认,就匆忙去赴薛嵘的约了。”

张银也赞同:“确实,地下室没有太过激烈的打斗痕迹,这个说法还是很有可能的。”

萧始接着分析,“如果王顺才交代的属实,那么在徐静涛走后,死者离开现场前就又出现了第四人,我们暂时称他为嫌疑人d,认定是他雇佣徐静涛杀害死者,准备了杀人计划和现场,在徐静涛落荒而逃后前去善后,并且不慎被王顺才目击,之后还威逼利诱王顺才杀害我前妻。”一提到这个,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那么d在善后过程中极有可能发现死者没死打算补刀,却又被身强力壮的死者给反杀了,所以王顺才会目击到死者行凶的场景。”

池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死者没能杀死嫌疑人d,可能是他死里逃生,没有能力杀死d,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想杀d,或者是d套了层复活甲,总之在死者离开之后,d也逃了出来,还发现了王顺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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