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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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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道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和她有七分像:“上车。”

友枝收了手机,几步走下台阶。

“小枝,”背着手站在里屋的中年男人犹豫一会,在友枝跨出门前及时叫住她,“你等会,爸爸跟你说几句话。”

她站住,没回头。

她来这住了三个月,把他儿子狠揍了一顿,人在医院里赖着。

友枝抱臂,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钟意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他眼眶微红,模样看着很诚恳:“小枝啊,爸爸其实不想让你走的,但实在没办法,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友枝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拂下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麻烦别碰我,有事就说。”

钟意噎了一下,脸上维持的那种慈父神情差点没绷住,顿了顿他才继续说:“到了新学校你要好好学习,成绩提不上去就让你妈给你报个补习班上,爸爸对你的好你要记着,我是不会害你的。还有你跟小宇打架的事,你阿姨决定不追究了,但以后要注意,你看看现在网上那些题都怎么说你的,你可是女孩子,以后别再这么冲动——”

“那幅画你们什么时候赔?”友枝掀起眼皮,她神色平静地打断他。

钟意一顿,脸色开始变得不大好看:“不就一幅画而已,小宇也不是故意的,毁了就再画一幅,小枝,你至于和小宇这么计较吗?”

他开始咄咄逼人:“小枝,不要这么小气,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要不是你脾气太差,你阿姨能被你待了一个月就气出病来吗?小宇也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相处不融洽我真的很心痛……”

友枝把他的话当作过滤水里的脏东西,丝毫没被他这番话语感动到,甚至有点想笑:被气出什么病?是时诗矫揉造作地掐着嗓子说话的病?还是钟宇陷害她偷家里贵重东西的病?

友枝抬眼看他,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睫毛纤长漆黑,时常敛着,看人时带三分冷漠。

“哦,什么时候赔钱?”她神色不变,看着手机,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道德pua可不管用,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钟意一口气没上来,只得说: “你都把小宇打进医院了,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友枝被气笑了,鼻子流个血,打了个乌眼青,也至于住院足足一个多月,不就是寻个由头好逃课吗。

算了,毕竟这一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她早就了解了。

眼底有厌烦闪过,友枝说: “这样吧,那幅画值四十万,抵他医药费两万,精神损失费两万,你们还欠我三十六万。”女孩的声音清泠泠的,没什么起伏。

“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不过不接受现金。”

说完随意地看了楼上的时诗一眼,友枝扯唇,对面前已经气青了脸的钟意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不赔的话,我们法院见。”

“你……”

不等对方反应,友枝收了表情利落转身。

在对方一口一个“不孝女”“你妈真是白养你”的声声指责下重重关上车门,长腿一伸坐进车里,友枝发微信给好友:“谢天谢地,我终于脱离这一家子傻逼了。”

她打完最后一个字按发送键,鼻子轻嗅,一股烟味从前面飘过来,驾驶座上短发女人拈灭烟头,转头问她:“完事了?”

友枝懒洋洋应一声没抬头,盯着手机屏幕。

桃红的指甲油轻微脱落,她随手撕掉,纤细的小腿翘起来搭着,透着股吊儿郎当的悠闲样。

友娜边启动车子,边问,“钟意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好好学习别打架,还有上补习班。”她从手机抬起眼,“哦对了,我要他们赔我36万,时诗在楼梯上直瞪我。” 说着嗤笑了声。

钟意和妻子友娜离婚那年,友枝才四岁。

后来不到一年时间,钟意就和时诗结婚。

钟意一个攀高枝的凤凰男入赘高门,十年后时诗家衰落,他乘东风而起,靠着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如今在帝都混得有头有脸。

友枝曾专门画了一幅抽象画来讽刺钟意,名字叫做《虚伪的男人》,最后这幅画得了校一等奖,在校艺术馆里挂着,现在撤没撤下来,不知道。

想到被钟意的儿子钟宇毁掉的画,友枝就生气。

“那幅画我画了三个月,被他一杯咖啡毁了,我现在觉得打轻了,应该再打重点。”她说。

友娜发动车子,“行了,这事你别管了,以后我来弄。”

“你觉得他们会赔钱吗?”

“不赔就告他,不是你说的吗。”友娜吐出一口烟,她单手打转方向盘,“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律师。”

友枝大笑,她超级喜欢妈妈的性格,“成,有您这话我放心了。”她说着随意动了下腿,不小心踢到了一箱weber油画颜料。

友枝是少女画师,也是旁人口里的“艺术生”,但她和普通的艺术生却不太一样。

五六岁时就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被母亲友娜发现并有意培养,参加各种绘画比赛得了不少奖项。十二岁,她靠一幅原创的大型油画被绘画圈的名人一眼相中,拜入被业界称作“艺术魔鬼” 的知名艺术家江宴礼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弟子。

后来她凭《神艳之钟》在国外得奖,积累了不少名气,之后稍加雕琢,一举在ins上斩获超400万粉丝。

母亲友娜资产优渥,友枝靠画作赚了不少钱,生活倒也算得上优越。

她就这样长到十几岁,高二时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前途,从熟悉的江城转学到帝都,这时候,钟意突然提出要友枝去他那里住。

“我当时也是傻,居然会相信什么父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十几年里他就没给过友娜几次抚养费,商人重利,物欲熏心,又长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巴,关于友枝的抚养问题,钟意说过的漂亮话有很多,但他最后做到的事也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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