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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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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棺材里,还以为是被活埋了,但转念一想,大概不算活埋,也许人家以为我真的死了呢。居然还给一口棺材,没有大卸八块,更没有镇压在某座山中。”

“谁这么好心,居然还给我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家伙弄口棺材入土为安。后来我发现自己搞错了,这口棺材压根就是一个法器,不,说是法器太低级,称得上是法宝。我躺在里面动弹不得,只有眼皮子可以动,里面很黑,没有声音,安安静静的。我躺在里面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错了。”

“少年人意气风发,快意恩愁,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不懂恐惧,不知敬畏,□□了壁才知道世间并非那么简单。做了好事,救了人,也会被恐惧排斥,心里头茫然恐惧,却故作镇定,不肯示弱,甚至故作嚣张的大放厥词,以掩饰真实情绪。”

“即便成了魔,自己依旧会坚守内心,不会叫自己真的堕落成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家伙。我这么想,也这么做,却原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堕落成魔在别人眼里就是最大的证明,证明我已经无可救药。”

“我不想以一个魔的身份被讨伐而死,在别人眼里大概也是种错误,所以名声越传越响亮。明明只是反击想杀我的人,却成了传闻中无恶不作手段狠辣的大魔头。我倒是想找那些传谣的人问问,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叫他们这么心心念念。因为我是魔,所以只配跪在名门正道面前,伸出脖子叫他们砍下我的脑袋耀武扬威,成为他们炫耀的功绩?”

“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是哪里错了,索性不去想。放弃后果然舒坦很多,心里头的一口闷气渐渐消散,然后我开始感到无聊。一直躺在这么一个又黑又窄还没有声音的棺材里面,浑身无法动弹,完全是一种折磨。”

“我想要出去。”

裴容说着,脑袋侧过来,目光看向黎画,眼睛里沉沉的,似乎蕴含着看不懂的情绪在内。

“棺材的禁制很难破,但作为消磨打发时间的游戏挺不错,我偶尔会想,打开棺材后会迎来什么?是天官再一次的封印,还是意料之外的人?”

“如果是个天官可就太无趣,我已经不想再瞧见这些讨厌的家伙。”

“如果不是天官,会不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然后我打开棺材,瞧见了你。”裴容的眼底浮现笑意,“看到娘娘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摔棺材那个人肯定是你。”

黎画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心虚,伸出手摸了摸他漂亮的长发,“所以,阿容现在发现当咸鱼的好?”

“咸鱼?”裴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睫毛细长浓密,月光下落着淡淡的影子。

“躺平啥都不想干。”

裴容唇边的弧度变大:“娘娘羡慕当咸鱼?”

黎画老实说:“如果是以前,的确超级羡慕咸鱼,我也想当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啥都不用干家里也少不了我一口吃的那种。”

“现在不想了?”

黎画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现在我只想吃点苦。”

有权有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苦。

弱者连死都无法选择,唯有强者能握住自己的命运。她受够了生死被人玩弄的无力感,恨得睚眦欲裂却全无办法,抱着一个同归于尽的心,烧的自己血液都仿佛要沸腾。

所有的怨恨与痛苦都被阻拦,无处发泄,只能化为燃烧的养料。

鬼母诉说自己生前痛苦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大感想。父亲虚荣愚蠢,兄长如出一辙,母亲无力抗拒,一家子沉沦唯有鬼母侥幸活下来,却落入另一个深渊。鬼母的一生有诸多痛苦无奈,是这个时代女性的缩影,有着类似经历的女孩子从来不罕见,被男权社会碾压践踏的可怜姑娘比比皆是。

如果是以前她会同情怜悯,因为她从来没吃过苦,对于经历不幸的人有着太多的同理心。

没有自保之力的善良就像水晶,一摔就碎。

她摔得惨绝人寰。

抱团互相舔舐伤口?

大可不必。鬼母已经不是活着时那个柔弱无力的普通姑娘,她跌摸打滚,尝尽人间冷暖,她费尽心思往上爬,成为统治女儿窟的鬼母。她已经完成蜕变,不再需要那些软弱的情绪,强者自强,出身是她的下限,没有成为她的上限,她已经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况且鬼母说出那些话并不是为了卖惨,她嘲弄仙官的目下无尘,讥讽凡尘对女子的不公,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明月明玉的注意力。

鬼母的痛苦令她强大。

这一点上来说,她跟鬼母是一样的,只不过令鬼母痛苦的是社会,所以鬼母想要报复社会,而她的痛苦源于个人,且已经报仇雪恨成功,放任怨气暴走只会化为毫无理智的怪物,必须克制自己。

黎画声情并茂的说:“我那个时候正报完仇,心里一下子空了,不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就想着不如当个萌新,看看其他鬼都是怎么生活的。当我抱着阿容的瞬间,忽然心里就有了目标,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每天看着心情都会好上几分。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喜欢美人是人之常情。”

“不吹不黑,阿容的美貌照亮了我的世界,惊艳了整个灵魂!”

裴容听后,似笑非笑,“能把见色起意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黎画露出大大的笑脸,眉飞色舞,“我知道阿容心里一定也有我的!”

她信誓旦旦,“不论我养多少美人,那都是手办,唯有阿容是我的真爱!”

两个人的脑袋靠在一起,长长的发丝交缠,亲密黏糊。

黎画长长的叹息,“要不是怕天上有人看着,真想干点什么。”

旁边幽幽的传来一句,“你好骚啊。”

“……”

这是把她曾经说过的话还给她呢,真是记仇。

黎画深沉,“既然寻求刺激,不如贯彻到底。”

“好想法,不如娘娘给个示范,也好叫我开开眼界?”

“不了不了,我只是个口嗨……”忽然停住,过了一会儿,黎画的眼底闪过一道光,慢悠悠的说:“比预计来得要早。根本没把瑞王府放在眼里,直接跑进来抓人,果然是嚣张惯了。”

裴容平静道:“王府没有丝毫鬼气,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的地方,自然松懈,兴许还以为是夸大其词。邪术练多了难免影响脑子,坏事做多了会失去顾忌。”

黎画懒洋洋的不想动,喃喃自语:“来得真不是时候。”

翻身把裴容往怀里一揽,重重吸了一口,“又毒又凶的邪道哪有阿容重要。”

嘿嘿,美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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