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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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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铮悻悻收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沙哑道,“抱歉。”

侧门的照明灯不立墙边,光蔓到半身即停,钟浅夕饶有趣味地观察着陆离铮的表情。

人瘦了一些,使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深邃,漆黑深邃的凤眼里载满温柔,可细看又能自中读出几分怆然。

陆离铮这种长相,哪怕满头泡面卷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谈不上恨,只是很失望,钟浅夕失望的后果很可怕,她的失望是年幼时可以彻底放弃回帝都的可能,况陆离铮呢?

“你别再对我说抱歉,我不想听。”长睫轻颤,钟浅夕沉吟道。

陆离铮薄唇开合,稀薄的白雾飘渺无踪,“我可以解释那天为什么没去找你。”

宴会正散场,隐约能听见前厅寒暄的辞别,飞蛾三番五次地撞向门廊的明亮灯球,直勾勾地从虚空坠落。

“所以呢?”钟浅夕扬唇角嗤笑,昂首对上陆离铮幽深瞳孔,高声嗔问,“所以呢?是今天你陆离铮要说,所以我就必须要听对吗?凭什么呢陆离铮?”

陆离铮哑口无言,怔了半晌才摇头答,“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呢?”钟浅夕叹了口气,风顺着开衩鼓进旗袍的下摆,却感知不到任何外在的温度。

她比周遭的空气还要冷。

有的事情理智可以理解,可感情上绝对无法接受。

“陆离铮,我之前问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骗过我,你对我撒了谎,这个谎。”钟浅夕话说到半截被打断。

陆离铮摇头否认,“不是闻越缊,我和她真的没。”

钟浅夕同样打断他的后话,上前一步,眸光流转,逼问道,“所以撒谎的究竟是什么呢?”

四目相对,无声的对垒持续了很久很久。

泠冽的冷杉和着浓郁的尼古丁气息肆意随着北风望鼻腔里窜,负面情绪不断反扑,彻底钟浅夕把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扯断。

她微不可察地吐出那口郁结于胸的闷气,无可奈何地说,“算了。”

“可我算不了。”夜雾里陆离铮沉哑而简短地答复。

骨节分明的手在快勾到纤细柔荑前落空被甩开。

潇洒自如的心理建设全线崩塌,钟浅夕听见胸腔震动,不由自主的发出诘责,“你知道跟你交往之前,我曾经多少次劝自己算了,然后因为实在很喜欢你,告诉自己只要是你的话,错也是对,吞刀我也甘之如饴吗?你不知道的。”

“你真能设身处地的明白我生日时候你对着另一个所谓的‘我’说生日快乐时,我的绝望吗?”

“那天我沐城暴雨,银沙滩的海水不断上涌,我前半夜提心吊胆怕你出事,后半夜哭到哽咽发抖,这些你都知道吗?你就只成全了你自己,你英雄好汉,恩义两全,我又算什么呢?”

泪在眼眶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钟浅夕红着眼圈,模糊到看不清陆离铮的神色。

她毫不在意,黯然说下去,“你青梅竹马是我,被哈里森言语骚扰威胁是我,相爱一场,到最后你没有坚定的选择我。”

捅刀这事,只有第一下特别困难,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见血后反而顺畅,下一刀只会更深,血花四溅才痛快淋漓。

“感谢你让我彻底明白了,人类从经历里唯一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根本不会吸取任何教训。”[1]

“你陆离铮其实根本不会爱人,你的苦衷是你的,对我来说就只有伤害是既定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转机几时能到,茫然里无头苍蝇般乱撞,绝望到宁可直接死掉。”

陆离铮面无血色,失措地望着她,无力为自己辩解半句。

钟浅夕眨眼,珍珠滚落,洇湿旗袍襟口,她缓缓说下去,语气亦渐归平静。

“陆离铮,我等不了你学会了,你成长不该拿我单方面的痛苦兑现,我们分手。”

“不行。”陆离铮断然拒绝,涩然念着,“除了分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是吗?”钟浅夕惶惑地想起这次交流的开端——汪崽的抚养权之争。

陆离铮颔首,喉结滚动,肃穆答,“是。”

钟浅夕梨花带雨,轻声细语问,“那你把汪崽给我养?”

“可以。”陆离铮不假思索应。

“君子一言,陆离铮。”钟浅夕得到满意的答复,哭腔一扫而光,笑容绚烂。

她退开半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漫不经心地补充说,“热知识陆离铮,离婚需要双方同意,分手只需要单方,所以我们还是分手了,轮不到你不同意,汪崽归我,江湖不见。”

语毕转身就走。

陆离铮提步跟上去,被门内闪出的闻落行劈手横挡。

宴厅的光刺眼到不可逼视,陆离铮凭着直觉用左手去格挡闻落行的击打动作,更多的心思都追随在那个不徐不疾走远的身影上。

闻落行单手扯松领带,沉声呵,“敢问陆少是想在我家对我妹妹做些什么吗?”

陆离铮一言不发,他没资格对闻落行动手,更不能搅乱这场迟来的生日宴。

只能咬紧牙关无奈眼睁睁看钟浅夕走。

女孩子半蹲在卡座前,解开了汪崽的系绳,亲昵的搂了搂它。

侧颜的光影美得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他低声讲抱歉,没有再上前半步,就立在门口又为自己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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