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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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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尧章说:“你不了解载驰兄,可千万别小瞧他,他这人真是刚正不阿,品格节操都可与董宣2媲美。”

“好了好了,你别见缝插针夸奖他了。他得罪了黄羽的门徒,定会被打击报复,如今是什么情况?”

柳尧章苦叹:“黄羽自知门人理亏,便授意科道官3找别的理由弹劾载驰兄,诬陷他收受贿赂,徇私枉法。”

如今言官里败类不少,见了权奸贵恶畏首畏尾,尽逮着忠良之士拈过拿错,为争名逐利,甘做奸佞的鹰犬。

幸好庆德帝还不算太昏庸,记得萧其臻是探花出身,官声良好,其祖父还在他继位之初时担任首辅,翊佐之功甚勋,因此接到奏本后诏令都察院彻查。

都察院派人将萧其臻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没发现一毫违法之事。庆德帝又通过身边的近侍了解了事情起因,这才确信他是冤枉的。

柳尧章说:“这事还多亏了陈阁老,若非他疏通关系,以圣上对黄羽的宠信,又有谁敢为载驰兄说话呢?当初你那样气陈阁老,若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不止朝廷损失一员栋梁,我们这些后辈也少了层庇护。”

陈阁老就是差点做了柳竹秋公公的户部尚书陈良机。老先生人比较正派,外面却裹着一层滑不留手,圆不溜秋的世故,朝中无论奸邪善恶他都能相安无事,人送外号“陈泥匠”,取泥水匠善抹平之意。

内阁向被唐振奇的党羽把持,正直之士难以立足。陈良机却安稳呆了七八年,秘诀就是因循隐忍,左右调停,没跟奸党沆瀣一气,有时遇到好人受迫害,还能量力救扶。逢迎周旋之功力朝中恐无人能望其项背。

柳竹秋当初只求解除与陈家的婚约,并没针对陈良机,被三哥教训也不还嘴,只问萧其臻的事是否还有下文。

“陛下知道载驰兄得罪了黄羽,命他去当面道歉。载驰兄不肯,我们这些朋友怕他担上抗旨的罪名,商议要集体去劝说呢。”

“唉,他可真是个强项令啊。”

柳竹秋之前认为萧其臻古板,可古板与骨气搭配倒一下子交相辉映起来,当下打定主意找他合作,共同对付蔡进宝。

“三哥,你去跟萧大人说,我有要事找他商量,过几日就去登门拜会。”

柳尧章惊喜:“那你何不同我一道去见他?”

不等妹妹白眼,便自己猛拍嘴,笑道:“是三哥糊涂了,那你准备何时去?”

“再过个三五天吧。”

柳竹秋估摸太子能在三天之内揪出投毒者,约好第四日在温霄寒家等他的消息。这次来送信的是侍卫单仲游。

他说他们前天回宫后就照柳竹秋的安排,先让云杉假传朱昀曦口谕召集东宫全体侍从,宣称有人在太子的饮食里投毒,要众人相互检举揭发。

风波闹大后陈维远现身,指责云杉无中生有。

二人气势汹汹唱了段双簧,朱昀曦再压轴登场,詈叱云杉假传口谕造谣滋事。

云杉大声喊冤,说他当真发现一只水壶里的水有毒,只是不小心打翻水壶,遗失了证据,恳请朱昀曦彻查。

朱昀曦一句不听,说他害了失心疯,命人拉下去责打五十板,打完再绑到堆放旧物的空院里过夜,好使其清醒。

云杉挨板子时兀自叫嚷:“真有人毒杀殿下,奴才已找准嫌疑人,求殿下容禀!”

朱昀曦得报后发话:“他若不是真疯了,在外面晾个一夜总会清醒,天亮后还这么说的话,就带他来见孤。”

那空院地处僻静,日常无人进出,朱昀曦也没派人去看守云杉。半夜,有个人偷偷溜进去,企图用湿毛巾捂死云杉,被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单仲游擒获。

“那小竖4叫李林,是个乌木牌5,专管东宫的食具器皿,我们在他的居处搜出一瓶雷公藤浸液,这厮大概是将毒液涂在食具内部下的毒。”

按宫里的规矩,侍从当差时身旁必有一两个人协助,其实就是相互监视。

李林那日准备太子出游的食具时,从旁协作的宫女叫红娇,年方十五岁,刚被带去审讯了一两句,便唬得拔簪刺喉自尽了。

李林受刑不过,招供是受一个名叫余有声的东宫旗手6指使,此外再无同伙。

奇的是,就在他被捕的当天清晨,余有声家突发大火,连同他妻女仆婢在内,一家五口都被烧死了。

柳竹秋忙问单仲游是否去过案发现场。

单仲游说:“殿下还未向圣上奏报投毒案,余有声家的案子正由宛平县处理,听说仵作初次验尸后未发现死者体表有其他创痕,县令萧其臻还在进行后续勘验。殿下心急,命你先去打探消息。”

这侍卫平时像吃了哑药半天蹦不出一个字,今天口齿清晰,言辞利索,尽显机警本色。太子身边能人环绕,柳竹秋也觉欢喜,接下任务后问起云杉的状况。

“委屈云公公受了许多皮肉之苦,不知他伤得重不重?”

“宫里都知道他是殿下钟爱的侍从,打板子时不敢下重手,所以伤得不重。就是被绑在院子里吹了半夜冷风,受了风寒,大夫说得静养几天。”

“他没怪我吧?”

“他很感谢你,夸你是女中诸葛呢。”

单仲游铁树开花,露出笑脸,拱手道:“柳大小姐,这次我们和陈公公对你是心服口服了,往后还请你竭力辅佐殿下,莫要辜负殿下的厚望。”

他这样笑比河清的人一旦夸奖谁,那都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柳竹秋欣喜还礼,庆贺自己向理想迈进了一小步。

送走单仲游,她前往宛平县衙,听阍人7说萧其臻外出查案了。她料想正是余有声家的案子,便依照单仲游给的地址来到位于西郊的火灾现场。

余家已成瓦砾,还连累了左右几间邻舍,柳竹秋走进弥漫刺鼻焦炭味的废墟,正遇萧其臻领着几个差役挑着一筐物品从倒塌的房屋里出来。

二人照面,他肃穆的脸掠过惊惚,等她行礼后拘谨还礼。

“温先生,你怎么来了。”

柳竹秋谎称与余有声有交情,听说他意外横死,特地过来查看。

“余有声处事谨慎,武功也不错,纵遇火灾,也不至于同家人一道困死在火场。此中或许另有缘故。”

萧其臻点头:“先生说得没错,昨晚我命仵作剖尸检验,五名死者的咽喉肺部都没有烟熏的痕迹,说明他们在火灾发生前就死了。大人身上不明显,但余有声七岁的儿子颈骨有裂痕,他们可能都是被人勒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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