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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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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英感慨:“听季瑶说了小莲为保护家人甘愿自杀,还有她临终前的那些表现,我就不怎么恨她了,反倒替她不值。她被家里人害成那样,怎么还心甘情愿为他们付出呢?”

宋妙仙叹气:“这就是愚孝吧,一般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都是腐儒害人的鬼话,但凡认真读过《论语》,正确理解孔圣孝理的人都不会这么狭隘。”

《论语·为政篇》写道: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孔夫子明明白白说要知道什么是孝道,想想自己生病时父母那担忧的模样,以同样的心情关怀他们,就能体会孝的含义。亲情和孝义本是相辅相成的,做父母的若不疼爱子女,那子女也不用对他们尽孝。

柳竹秋嗤讽:“腐儒曲解圣人言论的地方太多了,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更令我们深受其害吗?”

孔子提倡“仁者爱人”,自然不会歧视女子。

他这句话是用来教育弟子子贡的,帮助他改正说长道短的毛病。

话中的“女”是“汝”的通假字,“小人”不指代卑鄙坏蛋,而是说没有经过“修身”,德行还不完美的普通人。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和那些没有修身养性的普通人一样很难达到高尚的境界”,也就是“难养”。

她们聊到这话题就免不了咒骂乱译经典的宋儒,骂得最多的是朱熹。

虽说他为争风吃醋迫害无辜□□、扒灰、睡寡妇的丑闻都是后世捏造的,但是单就他鼓捣出‘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歧视女子、提倡极端贞洁观,导致女人被三从四德思想压迫数百年这些罪过,她们就有理由代表天下女子狠狠讨伐他。

白秀英原本是三姐妹中最温驯的,几杯酒下肚也露出奔放一面,笑道:“我早跟叔端讨论过,说将来若我先死,他尽可另择佳偶,最好把我这前妻忘干净。反正我下去以后喝过孟婆汤就不记得有他这号人,他若心里牵挂我便不得自在。相应的,他若先我而去,只要我那时春心未泯,就一定会改嫁。我小姑妈就是寡妇,她从十九岁守寡,一个人孤零零活到二十四岁便去世了。听说后面几年每天靠穿念珠熬时间,一串珠子拆了穿,穿了拆,生生熬瞎了双眼,我可不想像她那样。”

宋妙仙调侃:“你这心思是极好的,就怕到时再找不到柳三哥那样的如意郎君。”

柳竹秋笑嗔:“你们可别咒我三哥,今晚的船费还是人家出的呢,再怎么说也得念他点好不是?”

正相互戏谑,舱外远远地传来一阵瑶琴声,正弹着《渌水》,琴音清越幽婉,恰似嵇康说的“丰融披离,斐韡奂烂”。

众女揭开舱帘举目眺望,远处的江面上灯火摇曳,那弹琴者也正乘舟泛游。

柳竹秋说:“此人星夜游湖,琴声又泠泠可听,秉性必然不俗。我们不妨靠近了瞧瞧。”

其他人也很好奇,蒋少芬撑船过去,不久追上那艘小船。

柳竹秋出门时求方便,穿了男装,只没戴胡子。宋妙仙便怂恿她去向对方搭讪。

她走上船艄,掐嗓呼喊:“今夜有缘相会,仰聆雅乐多时,冒昧请教阁下高姓,请勿见怪。”

琴声戛然而止,一个老头儿快速走出船舱,朝这边高声问询:“敢问是温孝廉吗?”

他老眼昏花看不真切。

柳竹秋先认出是郭四,马上猜到弹琴者是谁,忙问:“郭四叔,你是跟萧大人来的吗?”

郭四刚答完“正是”,萧其臻已匆匆现身,二人隔着星河般的湖面诧然伫望,柳竹秋不禁失笑,觉得这场偶遇巧极了。

作者有话说:

1弗朗机 :葡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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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郭四见主人羞窘得忘记打招呼, 先笑问柳竹秋:“温孝廉这么晚了还来游湖啊。”

柳竹秋回到:“和几个朋友出来散心,萧大人是独自来的吗?深夜泛舟弹琴,好雅兴呀。”

萧其臻话头还卡在喉咙里, 郭四伶俐地继续帮腔:“孝廉有所不知, 我家大人也有些读书人的痴癖, 有时兴致来了不管白天黑夜说走就走。那年在苏州, 他不知怎么想的,大雪天里独自骑马跑到太湖边去钓了一整天的鱼,回去说总共钓到七条,可鱼篓却是空的,钓到的鱼又全给放回去了, 您说好笑不好笑。”

萧其臻低声责怪老奴多嘴, 柳竹秋被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逗笑了,凑趣问:“萧大人, 你当时是不是刚好想起柳柳州的《江雪》1, 才想去做那孤舟蓑笠翁呀?”

萧其臻也因她开心的模样腼腆而笑,终于做好准备发声,柳竹秋却被那边舱里的人叫回去了。

原来宋妙仙听说对面船上的人是萧其臻,便同白秀英商量:“柳三哥一心撮合季瑶和这萧大人,我早想帮季瑶参详, 今夜赶巧遇上了,想邀他过来吃酒, 当面评判言谈性情, 但不知你介不介意。”

白秀英说:“我老听叔端夸他, 可季瑶总不来气, 也想看看这人究竟如何。他和叔端是至交, 又有你们在场, 我就是不回避,叔端也不会怪我,只管请他过来便是。”

宋妙仙招呼柳竹秋,说想请萧其臻过船饮宴。

柳竹秋知道她们的心思,若不答应倒显得自己扭捏,便让春梨去请他。

萧其臻听说柳尧章的夫人也在,十分犹豫,春梨笑劝:“我家三奶奶说了,大人是三爷的挚友,等大人将来成了亲,两家还要行通家之好,不必太过拘泥。”

萧其臻这才下定决心,命郭四将船划过去,用揽绳将两艘船系在一处,跳到对面的画舫上。

入仓后见众女济济楚楚,一律笑微微望着他,立马臊得头颅低垂。

宋妙仙和白秀英相视莞然,觉得柳竹秋对他的评价很准确,而今宦党里少有这样憨厚的男子,估计从小家风严谨,从没和轻浮之辈来往过。

柳竹秋以东道身份请客入座,为宾主做了介绍。

宋妙仙身处风尘,说话最自由,主动担起招待一职,为萧其臻斟酒,再亲切搭讪:“我们几个怕被人说不守礼法,才挑夜间出游,萧大人又是何故呢?”

萧其臻回以淡笑:“心血来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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