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萧其臻命郭四从马车上取来一只礼盒,盒内装着一方肌理润泽,细腻如玉的砚台,上刻活灵活现的鱼翔浅底图,看质地雕工当是上好的徽砚。
“本月是小姐生辰4,萧某聊备薄礼,恳请笑纳。”
萧其臻难为情地献上礼物,他面对大事大情时几乎都能做到临危不乱,充分展现成熟男子的风范气魄。在处理情爱问题时却像忐忑的青涩少年。
柳竹秋起初瞧着还蛮可爱的,转念一想:“看他的表现估计因为家里长辈管束严格,从没体验过男欢女爱,都快三十了还是个愣头青,这样森严的家教也太可怕了。”
她带笑婉拒:“大人弄错了,我是七月间生的,离过生日还早着呢。”
萧其臻惊讶,支吾道:“我看你名字是‘竹秋’,以为你是二月生的。”
说到自己的名字,柳竹秋也很憋屈,但无法跟外人解释,嘿嘿搪塞过去。
爱慕总会衍生出探究欲,萧其臻没忍住好奇,出门去向柳尧章了解情况。
柳尧章笑着抱歉:“怪小弟没事先提醒,让载驰兄空忙一场,真是罪过。”
萧其臻难堪微笑:“是我自作多情,唐突了令妹,但她这生日为何与芳名对不上呢?”
柳尧章已拿他当手足,事事都不想隐瞒,照实说明:“季瑶的生母怀她时,家父还在为先祖母丁忧。季瑶出生后她母亲先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阿秋。家父知道后很不高兴,怕外人说他在母丧期间纵欲行乐,便想出个补救的法子,给季瑶取名为‘竹秋’。对外就说她是二月生的,比真实生日推迟了半年,这样便错开了祖母的居丧期。过了几年人们都淡忘此事了,家里才开始按真实月份给季瑶过生日。”
萧其臻回忆刚才提到此事时柳竹秋的表情,不禁心疼怜惜。想她因迁就父母的颜面,起名过生日都得遮遮掩掩,儿时定为此受过不少委屈,所以长大后的倔强叛逆都是有原因的,并非外人指责的天性放诞。
他将砚台交给柳尧章,托他等柳竹秋心情好时送给她,并贴心强调:“我知道令妹不大中意我,也没有要折枝的意思,只因欣赏她的性情才干,愿与她结个君子之交。”
柳尧章以为他要放弃,慌道:“季瑶任性惯了,有时骄傲得过分,载驰兄切莫同她一般见识,时间长了她自会清醒。”
萧其臻笑道:“令妹待你至好,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那绝非任性,而是有主见,是愚兄食古不化,配不上她。”
说完表情趋于郑重:“还有句话,说了你别取笑。之前那桩婚事我都任凭父母安排,之后的却想自己拿主意。愚兄痴长三十岁,从没见过比令妹更好更合乎心意的女子,已决定今生非她不娶,若有朝一日能得她另眼相看,就是献上这条命我也甘愿。”
柳尧章惊喜万分,拱手道:“小弟果然没看错,就说载驰兄是季瑶最好的归宿,她那个脾气也只有你能谅解包容了。兄长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说服她。”
萧其臻急忙劝阻:“万万不可,你一游说就变成我在强求了。还是顺其自然吧,纵然流水无情,我也宁做落花无语,不效怨鸟乱啼。”
他这谦谦君子风度用在感情上就有些像小媳妇了。
柳尧章忍不住喷笑,点头道:“那就依兄长的意思,只看那丫头有没有这个福气吧。”
萧其臻觉得后半截话应该用来说自己,假若柳竹秋回心转意,愿与他结百年之好,将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作者有话说:
1贝叶:古代印度人用以写经的树叶。亦借指佛经。
2出自李白《长相思.其一》
3游方僧投宿寺院。因投宿时把衣钵锡杖挂在僧堂钩上,故称挂锡。
4古人将二月称作“竹秋”,所以萧其臻误以为二月是柳竹秋的生日。感谢在2022-03-14 10:52:51~2022-03-15 08: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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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柳竹秋挂出红灯笼请求拜谒太子, 自上次二人颉颃后朱昀曦一直希望她来求和,连日没消息,等得又气又心急, 吃不香睡不好, 寻思定要狠狠整治她。
可当他收到柳竹秋的请安折子后, 所有怨气尽化云烟, 头天晚上竟高兴得失眠,已不记得上次这样兴奋是什么时候。
出门前宫女们捧来外出的衣物供他更换。
他已知道柳竹秋不喜奢靡,嫌这些衣饰太华丽,又怕说出来陈维远等人会以为他在迁就柳竹秋的喜好,便挑刺道:“惊蛰都过了, 这些衣服花里胡哨的穿起来活像毛毛虫, 难看死了!”
司衣女史急忙去换了件纹饰简约的,他瞧着差不多, 让人替他换上了。
司饰女史为他佩戴饰品, 他见革带上缀满珠光闪闪的宝石玉片,也恐柳竹秋不喜,嗔怪:“这腰带太累赘,跟蛇缠腰似的,用寻常绦带即可。”
不止腰带化繁就简, 挂件、佩饰统统不要了,鞋子也挑素面皂靴, 落了个清水出芙蓉。
驾临观鹤园, 柳竹秋已在厅堂等候, 看她跪拜迎驾, 朱昀曦忍住喜色, 故作冷漠地落座, 没叫她平身。
她当众冲撞他,必须施以惩戒。
这点柳竹秋心知肚明,来时已做好受辱准备,默默等着他发难。
朱昀曦酝酿片刻,倨傲挖苦:“柳竹秋,你好大的架子,孤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孤了,原来也不过这点气性。”
柳竹秋憨笑:“臣女对殿下忠心依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因前日冲撞了殿下,自知罪重,怕受您责罚,是以不敢求见。”
照面时她就注意到朱昀曦今日的着装异常素净,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心知上次的劝谏起了作用,太子眼下刁难她一是图爽快,二是做给别人看的。
朱昀曦见她毫无芥蒂的样子,也暗暗放心,继续发挥得理不饶人的主人作风,讥刺:“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那那天在御花园欺哄太后和皇后的胆量是谁给你的?”
“殿下错怪臣女了,臣女哪有啊。”
“哼,别人不知道你的德性,孤还不清楚吗?总是仗着一点小聪明任意妄为,再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还算你命大,那天遇着太后心情不错,否则今日你的头七都过了。”
朱昀曦这句数落一半出自后怕,当日若两位尊长真的动怒,他也只能眼睁睁看柳竹秋获罪。
柳竹秋善于分辨弦外之音,听出太子的担忧后又多回赠他几分谅解,奉承道:“全靠殿下福泽庇佑,臣女那天也万分惶恐,但听到殿下的声音心中立马有了底气,有殿下在臣女什么都不怕。”
“你以为孤会出面保你?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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