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柳竹秋不甘受嘲,诙谐挤兑:“这狮子虽是兽王,想必也不敢冒犯真龙。”
朱昀曦得意道:“孤从小跟这些猛兽打交道,早看惯了。”
他以为狮子吃了麻药已失去攻击性,叫人直接掀掉黑布,又命人取生肉来,要亲自给狮子喂食。
谁知那雄狮见了人群光亮益发烦躁,不停转圈咆哮,尤其看到身着红袍的太子以后,接连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遽然埋头撞击铁笼。
震心的轰隆声中,那由儿臂粗细的铁杆焊接成的,看上去固若金汤的牢笼竟出人意料地倒塌了。
猛兽出笼,一时间惊声四起。
单仲游赶紧拉住太子逃奔,雄狮猛扑追逐,几个英勇挡驾的侍从都被它的爪牙撂倒。
狮子吐掉刚撕下来的断掌,两眼盯着那团移动的红色纵跳直追,忽然一根套绳斜刺里飞出来套住狮头,众人见拉绳子的是温霄寒,忙去支援。
那狮子力气太大,没等其他人抓稳绳索已将柳竹秋连人带绳拖走。
柳竹秋奋力爬起,一脚蹬住跟前插旗的石墩,拼命与这畜生拔河。
她又不是金刚力士,如何敌得过狂狮的蛮力,转眼又被拖得踉跄向前。
眼看太子已被逼至墙根下,无处可避。她望着一丈外的虎坑有了对策,趁狮子与一名侍卫搏斗,孤注一掷地向坑洞迅猛冲刺,再借着冲力一跃而下。整个人被吊在坑壁上,绳索挂住栏杆形成滑轮冲力暂时拽停了即将发起新攻势的狮子。
它爬在距离朱昀曦不到两丈的地方奋爪嘶嚎,挣扎着迅速逼近。
单仲游持剑挡在太子跟前,另有十几名手握兵器的侍卫赶到,不等朱昀曦下令,你一枪我一矛将狂狮扎成了蜂窝。
柳竹秋脚下的虎群已把她当做新投喂的食物,有的将爪子搭在坑壁上抓挠,有的焦急地舔着舌头来回走动。
她听到狮子临死的惨嚎,又见绳索静止不动了,急忙蹬住井壁往上爬。侍从们奉太子命令赶来,争先恐后拉动绳索将她救出虎坑。
“你受伤了吗!”
朱昀曦万分灼急地分开人群抢上来,身体在惊恐担忧双重夹击下微微发抖。
柳竹秋看他安好,惊魂方定,擦了擦汗湿的脑门,摇头说:“没有。”
一场生死营救仿佛地震,几乎轰塌朱昀曦最后的矜持,不顾众目睽睽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而行,走到就近一间无人的屋子里,抢先关门将其余人挡在室外,而后飞快转身抱住怔愣的女人。
柳竹秋的耳膜被心跳声撞得生疼,分不清是太子的还是自己的,劫后余生地喜悦包裹着后怕。
他们差一点都完了。
“你若不是女人,仅凭刚才的救驾之功我就能让父皇封你个锦衣千户。”
太子的嗓音仍略微发颤,大概想不到言语来表达震惊和感激才会说这种话。
柳竹秋已率先恢复镇定,提醒:“臣女去年在西海猎场救驾时情势比这次凶险得多,照殿下的意思,那时就该是锦衣千户了。”
“……你还真是时刻不忘算账。”
朱昀曦松手面对她温柔微笑,她匆忙摘胡子的动作也没减少他眼里的爱意。捧起她被绳索擦伤的手掌,心疼道:“刚才大多数人都在躲,你怎么敢冲出来捉那狮子?”
柳竹秋救驾全凭本能,即使不是太子她也会一往直前,但上好的邀宠时机摆眼前,还得充分利用。
“臣女当时心里眼里只有殿下,根本来不及害怕。”
朱昀曦看她的眼神更柔软了,捧住她的脸用力亲吻,没有惩罚报复,也没有意乱情迷,纯粹出于感动和深情。
这让柳竹秋倍感意外,接吻时忘记闭眼,竟然有点受之有愧。
朱昀曦重新拥她入怀,动情低语:“你一定是老天赐给我的,我会一辈子好好珍惜你。”
君王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就想让优秀的臣子义无反顾为其拼命。柳竹秋这种文武双全,同时具备男女用途又赤胆忠心的臣下可谓绝无仅有,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正式晋升她为第一心腹。
柳竹秋心里产生不一样的悸动,与当初获赐胎毛笔的感觉仿佛,连忙告诫自己不可再麻痹大意。
就算太子这一刻真心待她,也可能在下一刻变心,她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
趁他这会儿好说话,温言劝谏:“兽性难驯,恳请殿下以此为戒,今后别再接触这类猛兽了。”
朱昀曦此时愿意对她言听计从,允诺回宫就向皇帝奏告撤销虎城。
太子险遭狮吻,朝野一片哗然。
经查明,那铁笼的焊接口被人使锯子锯断,再用胶泥粘接,是以经不起大力撞击。负责喂养狮子的奴仆也于事发后畏罪自杀,难以弄清狮子发疯失控的原因。
庆德帝盛怒下将虎城里的在职人等全部下狱拷问,几天下来拘死了十几人。
有朝官进表为那些侍从们辩护,说此事固然是有人阴谋行刺,但究起根本仍该怪太子耽溺此道,才会叫人有机可趁。乞肯皇帝废除京中各大养兽场,以免再发生同类事件。
前两次遇刺朱昀曦都及时上表为臣僚们求情,这次不为所动。
吃一堑长一智,他再不学会狠心,迟早会被仁慈的天性害死。
况且,他很清楚这次谁是主谋。
证据就是皇后赏赐的大红纱袍。
母后专挑我奉旨去虎城看狮子时送纱袍,还联合颍川王作戏,骗我穿上,就是想让那疯狮把我当猎物。假如我当时没召柳竹秋伴驾,可能已被那畜生撕碎咬烂,面目全非地躺进棺材了。
先前还在挣扎求生的侥幸飞灰湮灭,他彻底确定那再三害他的人就是章皇后,想杀了他,让朱昀曤继承皇位。
因为他才是皇后的亲儿子。
这天云杉带着贼样的怆惶神色溜到他跟前,凑近耳语:“殿下,那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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