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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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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远摇头悲乞:“求殿下莫问了,宁嬷嬷只希望您事事平安,求您千万冷静,勿负逝者苦心。”

朱昀曦明白了,当年他成为太子是皇帝与皇后斗争的结果,这之前他的生母由于太后恩庇侥幸离宫,而身为知情者的宁嬷嬷则惨遭灭口。

他的地位是母辈们的牺牲换取的,他没机会报恩,只能为她们报仇了。

通过几次深长而疲倦的呼吸,他摆脱暴躁,擦了擦脸上的泪和汗,让陈维远去准备明天的祈福事宜。

皇后越是逼迫他越不能出错,牢记血海深仇,时机来临就给她致命一击。

他盼望柳竹秋动作再快点,而柳竹秋的前期步骤是借助萧其臻来完成的。

萧其臻花了两天稳中求快地替她办事,第三日下午去伯爵府通报情况。

“我和刑部、东厂的人在牢里轮番审问惠音,她的供词都没有变化,就是咬定她从未入宫,与高蓓生勾结犯案。”

刑部的官员想是受了皇后一党指使,试图用刑拷问,被他和张选志联合制止了。

这下柳竹秋相信惠音是一心求死也不泄露太子的身世了,请求萧其臻尽快安排瑞福去见惠音。

萧其臻不清楚内幕,也不多嘴询问,只有求必应地帮助她。

此刻定力不够用了,忍不住说:“我不该过问你的机密任务,但请你在尽忠职守的同时保证自身安危,有可能的话,让我替你分担部分风险。”

他把痴情用在这种时刻,柳竹秋不免尴尬,笑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但有些任务是无法分摊的,消息扩散越开,风险反而越大。你能接受我的请求,替我做事,我已经很感激了。”

萧其臻熟悉她的处事风格,无奈道:“我不用你感激,只求你平安。”

他至今未死心,柳竹秋的负担便无法解除,若在平时定会明确说些让他死心断念的话,这非常时期还需他接应协助,不能影响其情绪。

萧其臻照她的意思,让瑞福扮成跟班,次日带她去牢里,支开狱卒秘密提审惠音。

柳竹秋在家灼急等待,不久瑞福回来了,却没能完成任务。

“我照你教的话跟师太沟通,她中途一声不吭,等我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才笑着反问了我一句。”

“她问了什么?”

“问我知不知道西周是怎么亡国的。然后就再不肯说话了。”

柳竹秋闻言惊愕,视线定在虚空,久久无语。

瑞福已听萧其臻解释过,导致西周灭亡的直接原因是周幽王宠信褒姒,废掉了申后和她所生的太子宜臼,改立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宜臼投奔外公申侯,申侯联合缯国和犬戎进攻镐京,杀死幽王,西周就此覆灭。

申侯本意是为外孙撑腰,结果竟是亡了他的家国,尽管其后扶立宜臼东迁为王,周国却就此衰落了。

惠音明显在劝他们别自作聪明,多数时候事态不是人为可控的,攀咬章皇后也许会面临更糟糕的后果。

柳竹秋再度犯愁了,问瑞福:“师太目前状况如何?”

瑞福说:“看起来没受什么苦,本人的态度也很安详。一见面她就认出我了,还问我‘褚娘子好吗?’,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手下。我看她是真打算自己扛下一切,我们还救得了她吗?”

她本人不肯配合,再多努力都白搭。

柳竹秋心情烦躁,不知如何去向太子复命。下午何玿微送书来请她即刻过府一叙。

她打量对方有急事,换装后前往。

到了何家,何玿微却说找她的另有其人,领她来到书房,房内立着一名老者,柳竹秋先看背影就很惊讶,等他转身,还真是孟亭元。

她猛回头盯着何玿微,何玿微慌窘道:“时间紧迫,晴云兄请先和孟阁老叙完话,小弟稍后再向你解释缘由。”

他飞快退出,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柳竹秋在唐振奇那里露馅后,再没同孟亭元联系。听张鲁生说上次陷害萧其臻的事这老头儿也有份,对他的恶感回到原来的高度,坚决将其划归敌人一栏。

当此情形她登时紧张,担心何玿微已被收买策反,跟老匹夫联手下套算计她。

孟亭元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淡然道:“子钦是个正派人,你不用猜忌他。我找你是为那尼姑的事。”

柳竹秋戒心更甚,冷漠奚落:“大人年事已高,还对尼姑感兴趣?”

孟亭元严肃道:“这几年你凭小聪明和好运气干成了一些事就开始气充志骄,以为事事尽能如你所愿,现在居然还想让惠音攀咬皇后,这已不是托大,而是玩火。”

柳竹秋胸口抵住尖刺,厉声呵斥:“大人要置我于死地也犯不着这么构陷于人!”

孟亭元冷哼:“你想说是萧其臻指使你的女小厮去教唆惠音的?也不想想在那种地方怎能彻底瞒过他人耳目?”

机密被奸党窃听,柳竹秋感觉一脚已踏入棺材,以为老家伙是来要挟的,敛神道:“大人找我来就为说这些?”

“当然不止,你可知惠音缘何拒绝你?是因为她心疼太子,还是怕连累你们?”

“…………”

“她只是被迫借腹生下太子,从未跟他相处过,哪来的母子情?至于你们更是毫无瓜葛的过客,何谈情义?”

他说的没错,柳竹秋之前正是有此顾虑才担心惠音供出他们。可后来见她宁死也要护着太子,便猜测她还存有母子天性。

孟亭元揭示出最接近真相的可能:“她在佛门修行二十年,已参悟慈悲大道,知道牺牲她和曾家人能保朝廷安定。朝堂不生乱,百姓的生活才能安稳,所以她才会用申侯借犬戎灭西周的典故警醒你,因个人成败带累天下人,非仁者所为。你不顾大局,被个人好恶左右,不惜以无数人的性命做赌注与敌争斗,这般偏执狷狂,已如饥鹰饿虎一般,哪有半分君子气象?”

一声声教训振聋发聩,柳竹秋鄙视说话者,却认同其阐述的道理,尤其是明了惠音的用心后越发惭愧无地。

爱一人是人心,爱众生是佛心,这样慈悲为怀的贤良女子,她更不忍见其惨死了。

孟亭元持续否定她的拙计。

“你真弄明白陛下非要处死惠音的理由了吗?保住太子的名分、维持皇室尊严和朝堂秩序,这些目的归根结底都是在保护他的脸面。君王不可出错,尤其是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必须杜绝一切瑕疵。你把皇后扯进来,让事情闹得更大,就是在毁陛下的脸面,最后杀敌三千自伤八百都算走运,更有可能弄巧成拙。纵观史书,哪个废皇后的儿子能继承皇位?你但凡稍微记得这头都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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