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挑云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我们公子……”
“挑云!”梁晗厉声打断他,微微朝着他认为的大夫所在的方向侧了侧身,“这样的话,您可有辅助化开淤血的办法?”
老大夫答道:“我可以为您施针,再开个方子来。”
梁晗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如此,那便多谢您了。另外还要麻烦您,为我瞒下此事。最近,母亲忙着两位嫂嫂的胎,我也不想惊扰了她。对外便说,那日您救了我,我心中感激,这才每日唤您来为我施针、按摩手臂,助我快些恢复。”说罢,又吩咐挑云道:“挑云,给大夫封个红包,好好儿送人家出门。”
挑云送走了大夫折返回来,十分不解地问:“公子,您做什么不告诉大娘子?你早些告诉大娘子,大娘子也好为您寻个更好的大夫来啊!”
梁晗仍旧以不想叫母亲担心含糊了过去,还威胁挑云说:“不许你将此事报给母亲!若叫我知道你胡说八道,我就将你送到庄子上去,再也别来我身边伺候了!”
挑云无奈,他毕竟是下人,也只好遂了梁晗的意了。
可其实,梁晗不肯告诉他母亲,是为着墨兰。
墨兰说,她不想嫁他,怕嫁了他被人看不起,在梁家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
但若叫他母亲知道,他为了救她,瞎了……
身体健全的梁六公子,自然不愁娶妻。可若是他失了光明呢?许是母亲会挟恩图报,逼着盛家将墨兰许给他吧?
他还是希望,她可以过上她想要的那种日子的。
莲端先生,本也不该被困在他的后院一辈子。
至于他……大夫不是说,也有可能能治好么?或许,他就是幸运的那一个呢?
第88章
梁晗倒果真是比较幸运地那一个。老大夫为他施了三日的针,他就可以看到东西了。只不过视物到底还是有些许模糊。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在挑云和老大夫的配合下,他倒是也瞒过了母亲吴大娘子,直到他的眼睛除了没办法做读书习字这样的精细活儿却于生活无碍、可以出门走动,梁晗和挑云才终于放下了心。
而盛紘那边,原本是同王若弗说好,要与同僚去庄子上骑马钓鱼,第二日才归的。可他一方面是震惊于不过半年时间,他的霜儿就和大变活人似的,吓了他一大跳;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为林噙霜提起了小公爷而生气,毕竟小公爷已经和如兰定了亲,她提小公爷欣赏墨兰的画儿做什么?
是以,没等到第二天,他便趁着月色归家了。
王若弗听刘妈妈来报,说是主君连夜回来了。冷笑一声之后,语带揶揄道:“看来,他爱的,也不过是那林氏的一张脸和娇柔的身段儿啊!没了这些,她的宠爱,也就到头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晚,盛紘便做了个梦。梦里,一个身宽体胖、满脸浓疮的女子朝他扑了过来,他慌忙朝后躲,可那人却唤他“紘郎!”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恶心,定睛一瞧,这人的五官,却和他心爱的霜儿如出一辙!
当时就给他吓醒了!
醒来之后,他想了又想,还是去了葳蕤轩一趟。
“夫人啊……有件事儿,我想……”吞吞吐吐了半天,他也没把事情说明白。
毕竟,他昨日出门时,同王若弗说得可是,他是与同僚出门去了。想问林噙霜的事儿,那不就暴露了他实际上是寻了个幌子,去看林氏去了么?
王若弗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直接将事情挑明:“官人是想问,林氏为什么变成了现在那样吧?”
“你怎么知道……”话说了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指着王若弗惊诧道:“你是故意的?!”
“呵——”王若弗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净完面,才转身直视盛紘,“官人,我故意做什么了?当年,林氏照料卫小娘的胎,她寻来的大夫,同卫氏说她母体虚弱,未免生产艰难,须得卧床静养,多加进补,到时候才好生。硬生生将卫氏喂得胎大难产,生产时还拖着大夫和产婆不让去看,险些令卫氏一尸两命。”
“那时,你说的是,林氏面活心软,被下人欺瞒,才险些铸成大错。又说,她虽生养过,却到底不是精通女子孕产之事的嬷嬷或者大夫,不知道胎儿不能养得太大也是情有可原,她还以为卫氏身体虚弱,多多进补对大人和孩子都是好的呢。”
“既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又一贯是个娇弱的,在家时便常常叫唤着胸口痛,遇到什么事儿又常常昏了过去,我还当她觉着,她这幅虚弱不堪的身子也该多多进补呢!所以,我便告知庄子上的人,饮食上绝不能亏待了她,补品什么的也不用计较价格,无论给她吃了什么,都来找我走账便是。”
“官人,我做错了吗?我这不是生怕庄子上的人亏待了你心尖尖儿上的林小娘,又怕给她吃些清汤寡水的,她觉着我蓄意虐待她这个身体虚弱的病人,这才掏出了自个儿的体己银子,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我哪儿错了啊?”
王若弗一字一句地将多年前被盛紘按下的那桩冤案捅破,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盛紘怔愣地瞧着她,一时间竟好像有些不认识他这位夫人了。
王若弗见他大口喘着粗气,却不作言语,也不想同他再多说。卫氏说来,还是她买回来跟林氏打擂台的。前世,她因着卫氏不懂争宠,没办法将盛紘从林氏哪里拉回来,也懒得管这个没用的妾室,这才让林氏钻了空子,害了她一条性命。说来,还是她对不起卫氏。
今世,虽然她及时救下了卫氏和桁哥儿的命,可盛紘偏听偏信、有意偏袒,她这个做大娘子的,还是没办法还卫氏一个公道。
可这不代表,林氏的蓄意谋害,和盛紘的不追究,她就真拿他二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林氏变成了现如今那样,显见未来是再没办法得到盛紘的宠爱了,她也算是替卫小娘稍稍惩罚了一下林噙霜那贱人。
至于盛紘……她的孩子们的前程,毕竟还系在他身上,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有时候啊,这心上的痛,要远比身上的伤要更痛。
瞧盛紘现在这样,可不正是因中年失恋外加被自己戳破他曾经的错误而痛苦万分吗?
“好啦,官人。这些呢,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和卫氏不同她计较,却不代表她没犯过错。如今,她既然已经到了庄子上,只要她能安安分分地过,我也不会再为难她,定叫她安安稳稳过完后半辈子,到底是为盛家开枝散叶过的。你呢,也这么大岁数了,少想想那些情情爱爱,多想想怎么在官场上更进一步、为长柏铺路,这才是正理呢。”
说罢,王若弗便转身出去了。徒留下盛紘在原地,消化这一系列残酷的现实。
而她没注意到的事,恰巧来寻她的明兰,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悄然躲到了墙角后她看不到的角度,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与此同时,永昌伯爵府,也有一场盛家众人都不知晓的热闹。
墨兰那边,已经被王若弗并海氏带着参加了不少诗会,明眼儿人都知道这是要为墨兰择婿了。且十分恰巧,王若弗很是看好的那位李公子,同梁晗的二哥关系还不错。他上门来寻梁二郎时,说起了墨兰,赞了几句她颇有文采,恰被梁晗给听着了。
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他早就明白,这一世,他同墨兰,是没有缘分的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嫁作他人妇。不是李公子,也会是王公子、徐公子。横竖不是他梁晗。
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从旁人口中得知她在议亲了,他的心还是像刀割一样疼。
于是,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的梁晗便开始借酒浇愁。
吴大娘子听说了,赶来将他狠狠骂了一通。
梁晗一开始还低眉顺眼地听着,待她说出一句:“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为你议亲?要功名没有功名,现如今还成了个酒鬼!”梁晗一下子便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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