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你这是,怎么了?”
“堂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官念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有些不清醒了,不然也不能这样直接了当地询问堂姐的来意。幸运的是,官白纻没有觉得冒犯,只是转头,将青枝打发走,关上门后,这才款款地坐到自己的床榻边。
“你知道伯父为何叫你入宫?我……”
“堂姐”,官念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长了见识,她只是听了官白纻的开头,便知道了她的打算,“我愿意。”
她哑着嗓子,“但是我有个小小的念想,堂姐你要帮我。”
乱葬岗,清风明月。
这不是官白纻第一次到乱葬岗,却是今生头回踏足这里。她回身牵住浑浑噩噩的官念,递过去帕子想让她掩住口鼻,却被对方摇头拒绝。
官念找人很快,无他,只因那人实在是太扎眼了。漂亮成那副样子,即便是在死尸堆里,也是能一眼就叫人瞧见的。
她上去帮忙,两个女人将这个看上去清瘦实则分量还不轻的小宦官拖到乱葬岗的背面,官念一个人挖了坑,她挖得极深,似乎很怕挖潜了叫这人的尸首被野狗刨出来吃掉。
她跪在那个野坟的坟堆前,也不哭,也不磕头,就这么跪着。直到跪麻了,才略有些迟滞地站起来,官白纻上前扶起她,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像个幽魂。
二人踏着月色往回赶,仗着有殷俶的令牌,倒也不必太过狼狈。
“堂姐,你知道这小顺子的来历吗?”
“怎么,你还想着要给他迁坟?”
官白纻面无表情的侧脸在月光下颇为冷清,“他原名刘青才,邵阳青州人士,生父好赌,将他卖进花楼里唱曲儿,后来被三皇子挑中成了他的嬖人,后三皇子为讨好陛下,并着套极为珍贵的盘子,一并献给了陛下。”
睿宗身边的人,她不说了如指掌,该知道的阴私却定是桩桩件件都不会差下。
官念攥着官白纻的袖子,夜里风大,官白纻的广袖被风吹起,长长得鼓动飘摇。官念出神地瞧了一会儿,忽然出声,“堂姐,我还有件事未与你说。”
“前几日我想去重华宫递消息的,但是都被拦下来了。”
“爹爹和娘亲修书过来,他们已经离京了。只是烨哥哥没有和他们一起,他好像寻了什么人,给人做了幕僚,在爹爹和娘亲离京前,就从府里搬出去了。”
“更多的事情,爹爹和娘亲也不知晓。”
官白纻心里提起口气,酸涩异常。
“我知晓了”,她蹙眉,“打明日起,我会常来你宫院,日子就定在除夕夜。”
前世的除夕夜,睿宗在宫宴中半途离席,得了段奇缘。那个女子也被睿宗很是宠爱过,最后却因为过分跋扈被厌弃。如今,却可以拿来为官念铺路。
只是,想起官烨,官白纻心中的不安感愈演愈烈。或许无论如何,官烨都会选择走向自己的对立面。她将官念送回宫,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心里有个声音不住地提醒她,今晚还有个十分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忘却。
她抄了条御花园的近道,在一片漆黑中飞快地超前行进着。两侧有奇石和珍异的花草,在阒然无声又黢黑的道路里化为怪影,随着她的行走忽长忽短,连绵成恐怖的两痕怪影。
不对劲,她心中生疑,面上镇定,左手已经勒住腕上的佛珠,右手袖口滑出殷俶再次相赠的匕首。一点点寒芒,在这深邃又压抑的黑暗中,最易被忽略、却也最是危险。
第27章 两相疑(三)
晌午官白纻给殷俶篦完头发,二人用完饭,她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去伴月轩寻那官念。
整个宫里空荡荡的,殷俶一人百无聊赖地晃了几圈,最后又在午时她坐过的地方歇了些时辰。
醒后,闲闲地翻了几页书,觉得无甚滋味,随手丢下,这才唤来伯柊和三思,要换衣出宫。
“主子,这是第三身衣裳了。”
伯柊低头哈腰地抱着几身衣裳站在齐人高的铜镜前,额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脸上挂着笑意,几条被挤出的褶子里也都是油腻腻的汗光。三思抱剑躲在伯柊身后躲懒,偷偷用手揉着自己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屁股。
齐身高的铜镜里,映照出个人。只见他长身玉立,头戴玉石镶嵌的小冠,身着蓝色交领百褶广袖中衣和银色的水波广袖外衣,腰间是绣着竹鹤的白色刺绣腰封和白玉玛瑙宫绦,并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玉佩。
他又从伯柊手中取来藏青色,领口有圈儿雪白兔毛的刺绣披风,披挂在身上。
镜中的人抬眼瞧过来,片刻后又垂下眼,细长的眼尾里流露出些许心事。
“主子欸,瞧了您,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伯柊笑眯眯地奉承道,不着痕迹地踹了脚身后的三思。
“欸?对!”
“比那高年如何?”
这一言,竟是把三个人都问愣了。
高年是谁,伯柊生在内宫,对前朝事知道得有限。三思到是知晓这高年的名讳,但是他却不知自家主子为何要提这高年。这人不是前段日子主子出宫见得很是勤快的朝臣吗,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高大人虽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只是”,三思吞吞口水,“依小人所见,他的容姿不及主子。”
殷俶的脸色在问出那蠢话后就阴沉下来,他听到三四的话,鼻间冷冷一哼,甩袖大踏出宫去。
*
“小玉先生,您昨儿的话本还没给我们这些姑娘们读完呢。”
漂亮的女人弯腰痴痴的笑着,软成蛇的身段儿就这么搭在男子曲起盘坐的左腿上,她的四周还围着几个衣着轻薄、眉眼含春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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