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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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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北沉声问。

张护士收起血压计,笑着松了口气,“指标正常。”

李护士笑着对江以北说:“昨天丁医生怎么说来着,像她这种情况睡七到十天都算正常,一定会醒过来的,这下放心了吧。”

江以北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向两个护士道了谢,又问她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张护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等八点钟丁医生查房的时候再看吧。”

江以北点点头,两个护士走后,他拽过折叠床,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苏酥的脸颊。

江以北和护士说话这会儿工夫,苏酥的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坠下来,险些睡着,被江以北的小动作勉强唤回了神智。

苏酥慢慢转过脸看向他,她一见到这个人就本能地高兴,可心情还来不及腾空而起,就被一块大石头牢牢压回了地上。

江以北见苏酥怔怔的,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什么失忆的狗血剧情,更狗血的是他背上竟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下,声音带着丝沙哑低低问道:“我是谁?”

苏酥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揪着她的心,可她的脑子却好像慢了半拍,只剩一点本能的促狭还在。

她语言功能荒废好几天,开口说话时竟有些生疏,嗓子也是哑的,带着丝有气无力回答道:“失散多年的弟弟。”

江以北搓了搓脸,低头闷声笑了,抬起头来时,眼尾带着一抹薄红。

苏酥抬起手,看到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硕大的钻戒,夸张到像鸽子蛋。

苏酥无语看着手上的鸽子蛋,心想画家也有直男审美的时候吗……

一阵眩晕袭来,苏酥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出事前电光火石的一瞬。

她背上窜起一层凉意,兀地睁开眼睛,“我爸妈呢?”

江以北握住她忽然间冷汗涔涔的手,“妈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一会儿会过来送饭。”

苏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嗓子一紧,“我爸呢?”

江以北迟疑片刻,还是如实说道:“爸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被甩飞了出去,胸腔受伤比较严重,已经做过手术了,在 icu 观察。”

江以北说得轻描淡写,苏酥却听出了里面生死万钧的惊心动魄。

“我去看看他。”

苏酥说着就要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只好重新闭上眼睛。

江以北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icu 不让探视,今天是他手术后第三天,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你先不要急。”

苏酥不放心地问:“手术成功吗?”

江以北:“很成功,放心吧。”

江以北的声音仿佛有镇定效果,苏酥全身乍起的寒毛被他三言两语抚平了些,困意又来势汹汹地把她吞没了。

江以北叫不醒她,连忙找来护士,检查之后一切正常,江以北却觉得哪都不正常,好不容易睡醒了,为什么又睡过去了?

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江爷有朝医闹发展的苗头,逮到个护士就不让人走了。

小护士对他耐心翻倍,一方面是因为帅哥太养眼,跟他多聊几句有益身心健康,另一方面是见过他吓破胆的样子,心软了。

他曾经开车独自走一条横穿天山的科考路线,翻越一个打板时遇到山体滑坡,他的车堪堪快过轰然滚落的一块巨石半秒钟,和死神来了个惊心动魄的擦肩而过。

他有一点点后怕,叼着烟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肝胆俱裂的恐惧。

现在他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我不会把喜欢的人变成这辈子的唏嘘。

丁医生硕士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之一是孟林深,但孟林深并不知情。

他们那届毕业生很多都像他这样,把客座教授孟林深的大名署在毕业论文上,这么做其实也没白给孟老师扣个劳模的帽子,因为他们这些心脑血管专业的毕业生都钻研过他的论文,学习过他不胜枚举的临床疑难案例。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孟林深同上一台手术,并且和他一起经历了十个小时的并肩作战,硬是把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

他这几天吃睡都在医院,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文祥,如果这个病例能够成功治愈,他参与的这台手术大概也会成为无数医学生钻研膜拜的对象。

病床上的男人昨天醒过来一小会儿,各项生病体征正常,此刻他睡得安详,清醒了大概也体会不到自己和死神那场贴面舞跳得是怎样惊心动魄。

丁医生习惯性地回顾了一下这个病人被送进急诊时的情况,内脏多处出血,最致命的一处损伤在心房部位,幸运的是心包伤口被血栓堵塞,没有立即造成大出血,即便如此,他给出的结论和专家会诊之后结论一致,救过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给了病人家属两个治疗方案,一个是保守治疗,实际上就是等死,另一个是转到北京上海的医院,联系国内屈指可数的几个心脑血管专家,冒险做开胸手术,死马当活马医。

这个方案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可行性几乎为零。

首先伤者情况不适合长途转院,很可能没到地方就不行了,其次医疗资源顶尖的医院伴随着顶尖的稀缺,一床难求,最后即使转去顶尖医院,没有业内那几把神级的手术刀救治,他这种情况还是九死一生。

苏文祥入院第三天,孟林深坐晚上的航班赶来了,当晚医院组织了第二场专家会诊,天亮直接上了手术台,十个小时手术做下来,丁医生默默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了个阶段性圆满的句号。

孟林深走之前还去普通病房看了眼苏文祥女儿的情况,亲口向那小伙子保证了伤者一星期到十天就会醒来,那个人身上似乎才有了丝人气儿,丁医生才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罕见的表情,像是释然,又像是崩溃,只那么半秒钟不到,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再此之前,他有条不紊地安慰家属,照顾病人,和医护人员沟通,靠在住院部走廊冷冰冰的墙上打电话,丁医生从他身边经过,仿佛从一个会人类语言的人工智能旁边经过,看不出他身为家属的一丝慌乱,也看不出一丝人气儿。

丁医生和他擦肩而过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在打电话联系孟林深。

丁医生从 icu 出来,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是江以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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