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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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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红着眼睛道:“难受,姑娘一直哭,那个孩子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娃,不知是被人推了一把跌下月台就没了,可是根本也找不到是谁人所推,一旁扫地两个婆子都说是姑娘自个儿不小心摔的,姑娘哭成了个泪人,百口莫辩。”

“落胎之后没两三天,姑娘便去了。”

饶是沈漪漪与采盈之间的情分早已不复存在,可听闻昔日姐妹死得如此凄惨,心中也不免生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意。

两人同日入府,也曾相互扶持,互称姊妹,后来采盈做了魏琏的妾,她也成了魏玹的通房,同为权贵妾侍,她比采盈,又幸运多少呢?

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诉,不过是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荣华富贵转瞬即逝,魏琏出事之后,连齐王妃都保不住她,连同腹中的骨肉一起被人算计没了性命。

红蕊走后,沈漪漪望着手中的簪子看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乱糟糟地缠在了一起,就像那绣篾之中绞做一团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她将簪子烦躁地扔回了匣子里,本想将匣子就此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却无意听到一声十分细微的脆响,轻轻地“咚”了一声,仿佛是簪子碰到了匣中的空心之处。

沈漪漪一愣,这匣子,有夹层?

她将簪子取出来,手在匣子内外四处摩挲着,左右敲敲,最后用小银剪将匣子底部的一层木板沿着缝隙撬动起来,果然发现这匣子是有夹层!

拿掉夹层,显露出来的才是这只匣子真正的底部,里面放着几张叠的平整的纸笺,以及几两碎银子。

沈漪漪满不知道采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给她送几张纸与碎银子,她满怀着疑惑将这几张纸笺打开,细细读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手慢慢颤抖起来,心脏便如同在那油锅之中浇入了一大瓢凉水,“刺啦”一声水花冒着油星瞬间剧烈地四溅了起来,再也无法平静。

这里面装的是,采盈的卖身契,户籍以及一张空白路引!

哪知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沈漪漪慌忙将纸笺折好塞进匣中,夹层盖上,再把匣子藏到案几下面,飞快地拾起手边的针线。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兰蕙走进来时看见沈漪漪在认真地做衣服,并未发现异常,便道:“依依,冯侧妃请你去一趟蒹葭馆,帮忙挑选一下几日后安国公主芳辰所穿的衣物。”

作者有话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46章

帮冯侧妃和阿鸾挑选好了要做的衣裙的颜色与款式, 沈漪漪还想着采盈给她的匣子, 不敢多耽就告辞回去了。

路上,她走得飞快又一直神思不属,连春杏与她说话都没听见。

“姑娘,姑娘, 您在想什么呀?”春杏好奇地问:“我都同你说了好几句话了。”

沈漪漪回过神来, 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春杏约莫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开解道:“这盈姨娘素日里就骄横跋扈,西院没几个人待见她, 好容易怀上了三郎君的孩子,还算得上是三郎君的‘遗腹子’了,生生就给掉了, 只能说她命不好罢,下辈子别投胎再跟着三郎君那般不着调的人物了。”

采盈死得悄无声息, 连下葬都是被人用草席子一裹丢出了齐王府, 十分凄凉,因魏琏不举的传闻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说她腹中的骨肉根本就不是三郎君的,而是与下人私通暗胎珠结。

管事无意将话透露到齐王那里,也只简单地提了嘴说西院的一位姨娘耐不住寂寞与下人私通,腹中有了骨肉后自尽。

齐王听后羞怒交加, 下令严禁再传扬此事, 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姨娘的死。

至于真相如何,怕是只有采盈知道了。

沈漪漪不知道是不是魏玹做的, 他心狠手辣, 做事向来斩草除根, 倘若现在魏玹告诉她是他下的手,她也不会奇怪。

若当初是魏琏将她强占了去,今日死的人当中,或许还会多加她一个沈漪漪。

两人一面走,春杏在她耳旁絮叨着,行过一道粉白雪墙,走到一扇月亮门下,葱绿的藤萝间掩映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小道尽头传来阿鸾欢快的笑声。

“喂,你是谁家的郎君啊,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小郎君清越的声音便朗声响起,“我姓程名煦,若我未猜错,姑娘是府上的娘子阿鸾姑娘罢?”

阿鸾“咦”了声,“算你聪明,你姓程,可是那个‘京兆程杜,去天尺五’的樊川程氏?”

樊川位于长安城南,终南山下,最出名的两大豪族便是程氏与杜氏,几百年间不知出了出了多少位宰辅,可谓兴盛一时,在大周这个以世家大族为尊的朝代地位丝毫不输于五姓七望的家族之一。

程煦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姑娘折煞我了。”

樊川程氏,早在十几年前因伯父之罪便已是过去时,再不复往日兴盛。

阿鸾只闻程杜昔日煊赫,然不知程氏今朝颓败。

阿鸾不知眼前好看的小郎君怎的突然就默不作声起来了,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眼见地瞧见月洞门外一截白色的裙摆,欢欣地大喊:“依依,是不是你!我看你了,你快过来!”

沈漪漪本想赶快离去,但阿鸾都发现了她,她不出来是肯定不行了,只能提着裙摆走出来。

待与阿鸾对话的那位小郎君四目相对,两人皆是齐齐一惊。

原来这小郎君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齐王府乡下庄子中所遇的俊俏少年。

这少年郎明明与沈漪漪萍水相逢,却十分热切地答应帮她打听表哥的下落,沈漪漪极是感激。

那日她因骤遇魏玹心中惶恐,一语不发地跳下墙离开,都没来得及道一声谢。

如今倒是想道谢,只是眼下这情形,似乎……

少女一身浅白长裙,腰系宫绦,乌发如云,她缓步走来,莲步轻移,仿佛是从那灯画上走下的素衣仙子,程煦吃惊地睁大双眼,“姑娘,你是……你是那日胡家村庄子里墙头上的姑娘?”

沈漪漪略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你们两个认识?”

阿鸾上前拉住沈漪漪的手,对程煦解释道:“前些时日我大兄和依依吵架了,大兄把依依送去了乡下的庄子,你应该是那时候见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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