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春杏喋喋不休地说着,沈漪漪正在拨弄算盘盘账,见兰蕙面色似乎不太好,便关切地问了句:“兰蕙,你没事罢?可是年关将近,府里事儿多累着你了?”
“约莫是有些的,”兰蕙笑了笑,擦去额上的汗水,将端盘递过来道:“这是骊山行宫陛下刚命人快马加鞭赐来的几匹绫缎,姑娘给世子参谋参谋裁做套什么样式的袍子好看,花样有摩羯纹、宝相花纹和联珠纹……姑娘看着差不多了,奴婢好叫人去准备。”
沈漪漪接过衣料册子翻看了片刻,却迟迟没给回应。
“姑娘?”兰蕙问了句。
“我再看看吧,下回再给你……你很急着要么?”
“不急,世子不爱管这些琐碎事,自然全凭姑娘定夺。”
兰蕙走后,沈漪漪拿着小银剪,用衣尺比着剪裁下一块,打量片刻,开始坐在窗下认真地下画样子。
春杏好奇地凑过来,“姑娘在做什么?给世子做衣裳?”
“没有,”沈漪漪否认道:“我给表哥做的。”
春杏纳闷,嘀咕道:“可是,这是圣上赐给咱们世子的布帛那!”
沈漪漪全当没听见。
晚上,漪漪做完手中的袜子,支窗一瞧外面,发现夜色已经很深了,夜空中不见半颗星星,月亮藏在乌云后头,整个院子都映照得黑漆漆的。
正屋的灯火摇摇晃晃,没一会儿,也灭了。
她将袜子收入袖中,打开房门走到正屋面前,犹豫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并没什么动静。
窗被大风吹起一条窄窄的缝隙,寒意却丝丝入骨,沈漪漪打了个哆嗦,将窗重新掩好,袜子摆放在窗下的小柜中,又悄悄地离开。
……
爆竹声中一岁除。光阴似箭,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元日除夕。
算起来,是沈漪漪离家的第三个年头。
圣人在骊山行宫休养了月余,继续用着先前慧远开的方子,病情逐渐稳定下来,许是远离是非,骊山气候幽静宜人,心情也畅快开朗不少。
因元日大朝会,便赶在提前三日回来准备,正月初一这一日,宫内禁军肃然以待,持戟巡视宫城。群臣皆着朝服带金鱼,在奏响的雅乐中,太子献寿,次上公献寿,次中书令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再则户部尚书、礼部尚书、侍中中书令等轮番按序供奉。
圣人甚慰,赐群臣百官长青柏叶,朝会一直持续到下晌,百官归府时,时辰已是不早。
举国欢庆,家家齐聚,偌大的齐王府中亦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沈漪漪给房里每个伺候的婢女都分了一只荷包,荷包是她亲手做的,荷包里面装得钱倒不是很多,只有三两银子,因她自己便没多少钱,不过难得的是这份心意,春杏一整天手中都捧着这只精致的小荷包爱不释手。
宫中赐宴,圣人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兄弟叔侄之人一道在宫中用膳,朝会结束后齐王与魏玹便留在了宫中。
王府中男主人不在,兰蕙与朱樱将沈漪漪叫到她们的房中,几人一道吃了热气腾腾的暖锅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有酒有肉,珍馐美味,玉液琼浆,饶是沈漪漪没胃口也多用了一碗饭,一直到晚膳结束前,气氛倒也算融洽。
回了房中,沈漪漪让春杏自个儿出去找人玩,借口自己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独自一人守夜。
热闹声远了,伪装的笑容便没了。
凄冷的月光透过淡绿的窗纱影影绰绰地挂着半空上,枕着柔软舒适的弾花软枕,身上盖着温暖的被衾,漪漪却仍觉遍体生寒,怎么都捂不热似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睁着大大的杏眼盯着头顶的承尘,一直熬得眼睛中有了红血丝,听着外面喧闹的欢笑声,心中却仿佛横了一根尖利的刺,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心痛难耐。
泪水便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打湿衣襟。
开始时尚是无声的落泪,后来忍不住抽泣几声,抱着自己单薄的双肩,将脸埋在软枕中,哆哆嗦嗦地委屈着,难受着,心里头愈发堵得慌,堵得她快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忽而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漪漪连忙擦掉眼角的泪,转过身去拉上锦被,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那人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仍是脚步轻缓,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床榻陷进去一块。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对狗子没有怜悯,我就放心了,呼~
注:元旦大朝会这一段描写摘自《唐会要》、王建《元日朝会》一诗改编,腊八节习俗摘自《唐代长安词典》,文中涉及节日的习俗均摘自本书。
第62章
床榻重重凹陷下去。
沈漪漪等了片刻, 不见那人出声, 也不见他离开。
她心中有些纳闷,只是心意懒散,不想出声,闷闷地埋在枕间, 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感觉有人上了床, 揭开她的被子,与她躺在一处。
温暖干燥的大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将她翻了个身抱入怀中。
她睡得正香,哼唧两声, 熟练地圈住他的窄腰,在他胸口上乖乖巧巧地依偎着。
粗粝的指腹轻柔地落在她泛红的眼圈儿,秀挺的琼鼻, 细白而淌满泪痕的脸庞上,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温柔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 女孩儿被外面骤然响起的爆竹声惊得身子打了个觳觫,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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