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节(2 / 2)
呵,天下的乌鸦都一样黑,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力更生,他就看这家叫“嘉谷”的公司要玩出啥花样来——反正他们包路费和食宿费,权当是出来旅游了。
等到了合作社,他们被安排进入了一个小学的大操场。操场内的座椅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人,而在高台处,摆着一堆东西,上面还盖着布。
曹连福摸不清嘉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嘉谷员工的引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差不多是抵达会场的最后一批人了,没有等多久,仪式就开始了。
合作社社长在一片或热切或疑惑的目光中上台,言简意赅道:“……现在,我们开始进行分红,等会叫到名字的社员,请上台来领钱。”
话毕,他大手一挥,就卷起了面前的布。
下方,是一堆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一叠又一叠,一摞又一摞,紧紧密密,生动而又沉静,像是一张用钱做成的床。
会场内,猛的一静,静的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屏息凝视的人们,又齐刷刷的“呼”出一口气,整齐得像是训练出来似的。
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有多少钱,也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而这,正是嘉谷想要的效果——嘉谷系大部分合作社,每年随着分红金额的提高,已经改为银行转账了。但现在为了展现“壕气”,今年的大豆合作社再次采用现金分红。
很显然,一摞摞实实在在的百元大钞,确实比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更能震撼人心。
更加震撼人心的,是一个个上台领钱的村民。
“石良国,入股土地46亩,分得红利38180元;石良顺,入股土地63亩,分得红利52290元……”合作社社长挨个点名上台领钱。
“我的天哪,他们1亩大豆分红800多元!”台下的人群中不知哪位喊这一嗓子,话音刚落,人群就陷入了疯狂的讨论。
“多少?”曹连福拍拍耳朵,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们的产量是有多高啊?”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合作社今年已经是第二次分红了,这次主要是种植大豆的分红——鲁省地区大豆的播种时间一般于麦收后才进行。
他也种大豆,因此很清楚,他自己种植的大豆,即使不考虑土地和劳动力成本,在最好的年份,每亩收益也不过是在500元左右。
而这个合作社呢,已经是扣除包括人工成本在内的所有生产成本了,而且据说还只是按照盈利的80%进行分红,居然还能拿到差不多是他今年两倍的亩均收益。
前面的一位社员听到他的话,傲然道:“我们种植的是高蛋白大豆‘嘉豆9号’,今年的产量比去年高,差不多每亩460斤吧。”
另一位社员也转过头来,认真道:“关键是合作社统一整地、品种、播种、施肥、田间管理、收获等规模经营,每亩成本至少降低了200元,而‘嘉豆9号’的收购价也比普通大豆每斤要高出五毛。”
“你舒服喽,除了每年有固定分红,还在合作社上班挣工资,哎,你今年工资加分红超过十五万了吧?”前一个社员问道。
“你又差到哪里去了?现在不种比自己种收入高出一大截,你还腾出身来打一份工。别说你今年的收入少于二十万……”后一个社员撇撇嘴道。
“唉,收入再多都不够花啊。我儿子今年要结婚,对方彩礼就要几十万,还要在市里买房,想想都头疼。”
“慌什么?社长不是说了吗?明年我们会种植一个新的大豆品种,据说产量能翻一倍,你想想明年分红会有多少?”
“嗨,我也听说了,要不然我儿子还真不敢买房……”
旁边的老农民曹连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追书看
这是什么神仙合作社?
还有,农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面了?
几十万的彩礼,至少几百万的市里的房子,都只是头疼而已——想想自己快三十岁还在打光棍的儿子……他都不敢想好吗?
恍惚中,他听到一句话“当初把土地交给嘉谷合作社的决定一点儿也没错”,顿时一个激灵。
想想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不由得心跳加速:对哦,我好像,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在台下的人群中,他不是唯一这么想的。
最朴实的语言是最有力量的,不用嘉谷的员工去特意描述,在场诸人,都能从金钱的魔力中,体会到加入嘉谷合作社的“钱途”。
而他们憧憬的表情,被外围的摄影机清晰地记录着。
……
“这场面,煽动性太强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上去。”同时在外围,央视的王导演对身边的齐政苦笑道。
这不是在采访,而是在拍摄纪录片。
刚收到央视请求的时候,齐政都陡然一惊。
纪录片是好东西啊,它虽然不赚钱,但格调满满。想当年,嘉谷一部《舌尖上的大米》,将“嘉谷大米”这个品牌宣传得家喻户晓,甚至成为了商学院经典的一个商业案例。
而央视的纪录片尤为高逼格,正如王导演拍摄的,是一部类似于《辉煌中国》的电视纪录片,全面反映新世纪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巨大成就。其中,嘉谷被选为“农业线”的典范之一。
对此,齐政当然是举双手支持了。而合作社分红的场面,就是拍摄组要记录的素材之一。
对于王导演的“抱怨”,齐政耸耸肩:“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大叠钞票的直接冲击力。”
至于如何在纪录片中起到激励作用,而非引来仇富的目光,其中的尺度把握,就是王导的工作了。
王导演点点头,看着摄像机中一张张面带憧憬的脸庞,突然道:“我之前采访过袁老先生,他说过一句话,现在看来,真的挺有道理的。”
“什么话?”齐政也想知道水稻杂交之父是怎么评价嘉谷的。
“他说,嘉谷之于中国农业最大的贡献,可能不是培育出了多少新的作物,而是嘉谷的合作社组织体系。”王导演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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