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节(1 / 2)
贺明哲温声安慰道:“您不用怕,没有人能强迫大家参加合作社,还有委屈也不怕说出来。”
赵老汉期期艾艾道:“咳,其实吧,也不算强迫,最后我也是同意了的。”
“哈?”
“其他合作社是不靠谱,但听说嘉谷合作社还是搞得很好的。我也想每年都能拿稳定的分红……”
其他老农也是七嘴八舌地接话,只不过这次完全换了口吻。
“老赵说的没错,跟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要说就离开了土地,还真的不知道能做啥了。你看我们这里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身体都不是那么好了,打工没人要,也没有办法适应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合作社还是不错的,愿意继续雇用我们,除了分红外还能拿一份基本工资,活儿还轻松了……”
现在工厂招人一般都是50岁以下,但是,就耕田种地的农民这个职业来说,50岁正是人生的“淬金”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农民,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农作物耕种,他们的经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因此,在各地的嘉谷系合作社中,很大一部分身体没那么硬朗的老农,因为他们丰富的耕田经验,往往会成为合作社查漏补缺的“监督员”。
别的不说,在他们的监工下,如果有社员敢“磨洋工”,这些老农能将其骂的狗血淋头。
换言之,在土地规模化生产的情况下,社会化服务会越来越完善,农民务农的年限事实上是被延长了。赵老汉们虽然说不出来,但心里是约莫有数的。
最后,赵老汉给出了直击灵魂的一个答案:“我们都老了,光靠我们这些老人是不行的,以后种粮不能没有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的,都在城市打工,对农业知道得很少,不要说让他们种田,他们中间的很多人连田埂都没走过几回。嘉谷搞的合作社,能把年轻人招回来,就是这一点,我们也希望合作社能成事……”
贺明哲傻眼了,是真的傻眼了。
以他的眼光,不难发现老乡们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你老人家跟我说,你骂人不是为了骂人,而是“打是亲骂是爱”?
换谁不傻眼啊?
打脸事小,被“欺骗”的感情才是大头。
关键是,着眼全局,贺明哲发现换做是他,貌似也会选择拥护嘉谷合作社。
大部分时间选择旁观的张司长看着贺明哲半黑的脸色,叹了口气,对齐政道:“齐董,不好意思,小贺还是年轻人,急躁了些……您多担待。”
说到后面,有些说不下去了。自从研究了嘉谷的档案,他一直没有将齐政当作是年轻人,但是,面对面的说话,齐政怎么看怎么年轻……让他的内心也略感怪异。
“我也经常下到一线考察,多看看多听听,总能找到不足的。”齐政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了,他是真心不将贺明哲的小心机放在眼里。
张司长理解的一笑,同时略带同情地瞥了贺明哲一眼。
任尔再有背景,有些信息不到一定的层级就无法提前领悟,这不,踢板了吧?
嘉谷系合作社在推进过程中,会不会忽视部分农民的意愿?会不会有农民对此不满?
他可以肯定地说,有!
但那又怎样?嘉谷没有刻意掩饰,国家也没有刻意调查。
变革路上,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而且,国家之所以默认嘉谷系合作社突破规模边界,你以为是因为嘉谷有钱有人有技术?
不,其实是因为嘉谷系合作社的利益分配模式!
如果是一般的种粮大户,从农民手中流转土地,农民自身能得到的就是一点租金,土地所有产出几乎都归种粮大户所有。
应该说,这有利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所以也是被鼓励的。
但这种鼓励是有边界的——“适度”二字还记得吗?
回到嘉谷系合作社,虽然都挂着“嘉谷”的名头,本质却是不折不扣的集体经济。
国家的深度调查显示,在整个嘉谷系合作社经营的财务上,把农民提供土地、嘉谷提供农资及技术和合作社提供组织生产算在一块,按三个主体分配。大概来说,净值里面,提供土地的农民能分70%,嘉谷分20%,合作社分10%。
看懂了吗?
嘉谷系合作社不仅仅是提高了生产效率,还变成了农民的社会保障资源——不管农户在别的地方是挣钱还是亏本儿,这合作社里的分红都是农户稳定的收入。这对于农村稳定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了。
说穿了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但如果你透过现象看本质,就知道其几乎不可复制的原因了——首先你要保证合作社70%的分成不能低于农民自个种植所得,否则,就算你按着头也不见得有这么多农民答应合作;其次,你要将获得支配权的农产品,产生足够的附加值,起码要能养活你的公司,形成良性循环;再然后……好吧,不用然后了,就上述两环,已经足够所有人挠头了。
国家都不敢保证,让嘉谷重来一次,还能不能复制同样的模式。天时、地利,还有爆棚的运气……缺了其中任意一环,嘉谷可能就不是嘉谷了。
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农民的选择了。
因为,这同时也是时代的选择,是国家的选择。
……
第725章 嘉谷版的“黄埔军校”
农业部考察团经过赵老汉们这么一遭,如贺明哲之流都安静了不少,团队内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下来。
考察继续,一路停停问问,很快到了嘉谷在豫省最早建立的小麦种植基地。
如果说,考察团在刚加入嘉谷系的合作社中,印象最深的是老农们的憧憬;那么在早已加入了嘉谷系合作社的种植基地里,体验最深的,可能就是——希望!
刚抵达基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田间。
“这是怎么了?”领队的张司长好奇心起来了,也不让人打扰,带着众人静悄悄地靠过去。
这么一大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年轻。其中年龄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年龄最小的一位,看上去一脸青涩,估计最多二十出头。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专注无比。
张司长就见到一个年轻人脖子仰的高高的,手上却抓着笔记本,另一只手在眼睛不看的情况下拼命的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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