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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船家正在底舱里搓着手等待手下喊锦衣卫救人的讯号, 半晌不闻动静,不免有所起疑,走出舱外来一看,正见齐岷牵着虞欢从顶舱栏杆处走下来, 霎时吓得脸色发青。
齐岷向他看来一眼, 目光森然,船家立刻反应过来阴谋败露, 大喊道:“李四!”
李四早从船工那里得知杀人计划, 耳闻船家号令,操起弓*弩, 朝着齐岷、虞欢放去一箭。留在甲板上的辛益、张峰见得这幕,骇然色变, 拔出绣春刀奔来相救, 底舱各处冲来一波手持刀剑的船工, 在船家的号令下杀向锦衣卫。
底下顿时打成一片, 利箭刺破虚空,从暗处朝着顶舱的方向射去, 虞欢被齐岷往怀里一带,只听得挥刀斩落箭杆的“嚓嚓”声响,不多时, 便闻船家厉喝:“他们就三个人,怕什么?接着上!”
话声甫毕,底下又是杀声四起, 所幸暗箭总算消停,虞欢从齐岷怀里探头, 朝甲板一看, 瞳孔倏然一缩。
春白本是在舱内准备虞欢想喝的奶茶, 突然听得外面一派嘈杂,便赶出来看,孰料出舱以后,不偏不倚撞入杀局当中,并且正巧位于船工身后。
虞欢惊喊:“春白!”
春白不及反应,被原本埋伏在暗处放箭的李四伸手擒住,拿起匕首压上她脖颈,瞬间怛然失色。
辛益于战斗中瞥见这幕,厉声道:“住手!”
船家眼疾手快,示意李四住手,环视齐岷、辛益等人后,盯着辛益道:“把刀扔了,不然她立刻没命!”
春白哪里承受过这样的架势,本就是胆怯的性子,被船家这样一吓,脸色更惨白如纸,嘴唇簌簌发起抖来。
辛益看在眼里,又气又怕,看一眼齐岷后,喝令张峰歇战。
便在双方僵持档口,虞欢向齐岷道:“春白不能有事!”
齐岷睥睨下方,没有表态,船家又一次道:“叫你们把刀扔了,听不明白?!”
李四配合着勒紧春白,刀尖扎破春白皮肤,鲜血立刻从脖间淌下。辛益心急如焚,眼看无路可退,“哐”一声扔掉绣春刀,举起双手。
船家眼睛微亮,示意李四收手,又看向还没有扔刀的张峰。
辛益沉声:“峰儿,扔刀。”
“千户,这……”
“叫你扔你就先扔。”
张峰进退维谷,朝上方的齐岷看去一眼,见齐岷没有阻拦,缓缓放下佩刀。
船家冷笑,复朝齐岷看去,因听得先前虞欢那一声“春白不能有事”,便赌齐岷定然不会置这侍女的性命于不顾,命令道:“你,扔刀!”
齐岷神色漠然,沉吟少顷后,对虞欢道:“去我身后。”
虞欢握紧齐岷臂膀,又担忧春白,又顾虑齐岷会被掣肘。
齐岷看出她的犹豫,泰然道:“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说着,伸手便把人拉至身后,信手扔掉绣春刀。
“哐当”一声,一把规格最高的绣春刀滚落在木梯下,船家大喜,示意船工上前收缴锦衣卫的所有器械。便在这时,齐岷拔下射在栏杆上的一支弩*箭,身形疾旋,手里弩*箭立刻如急电奔射,“唰”一声迸至李四面门。
李四不及回神,额心被箭镞射中,仰倒瞬间,辛益提气跃出人群,接住春白,劈手夺过一名船工的砍刀。
变故实在发生得太快,众船工猝不及防,船家更是手足无措,甫一张口,便已被辛益横刀架上脖颈。
“扔刀。”
*
一刻钟后,除战死的数名船工外,其余涉案人员尽数被辛益、张峰捆绑着扔在甲板上,听候发落。
舱里,齐岷坐在上首,看着被辛益押进来的船家,审问:“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船家心知穷途末路,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一时财迷心窍,不知冒犯的会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望大人大发慈悲,饶了小人一条狗命!”
辛益冷嗤,一脚踹在他身上:“不知道冒犯的会是指挥使?你拿着林小旗那封信来接人的时候,嘴巴是在放屁?!”
船家拙劣的骗辞被拆穿,悚然瞪目,辛益狠声道:“老实交代,不然先拔了你这根没用的舌头,再送你去昭狱扒皮!”
昭狱恶名入耳,船家浑身剧震,仿佛已被卸了骨头。
齐岷向辛益示意,拿来那一封号称是林十二所写的信,展开来道:“信是谁给你的?”
船家不敢再顽抗,哆嗦道:“……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个头不高,大概二十多岁,模样看着挺清秀的。给信的时候,他塞给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是事成以后,还有五百两酬金等着我。”
“他要你成什么事?”
“冒充锦衣卫派来的人,接燕王妃离开观海园。”
“接去哪儿?”齐岷声音蓦然微沉,给人利刀出鞘的危机感。
船家更战栗:“那人说……只要不接回登州府,随便我们接去哪里都成。”
齐岷、辛益眼底同时迸射寒芒,不接回登州府,接去哪里都成,言外之意便是要虞欢、春白消失于众人视线,被他这帮海匪一样的恶贼掳占了。
齐岷想起先前在顶舱听见那俩船工企图玷污虞欢的事,沉声:“那人什么模样?”
船家应:“瘦长脸,五官看着挺周正,鼻尖长着一颗黑痣,嘴唇有点薄。”
“脸上可有胡须?”
船家肯定地摇头:“没有!”
辛益一霎恍然,看向齐岷:“头儿,是东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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