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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响着甄钰轻柔若水的话语,周姆妈手中握着的刀有了温度,往手腕上一划,二划,叁划,划出殷红的血痕。
一直默默在肌肤下流动的鲜血,呼吸到外界的空气,一个劲儿往外冒,缘腕而流,滴在雪白的瓷砖上,红白分明,不能融为一体,格外刺眼。
看到血液,甄钰感觉自己从母亲湿热的阴道里重新出生了。
身体一点点从阴道里挤出来,有人剪断那条重要的纽带,将她放在白色的床上。
她获得自由,能感知温暖,懂得饥饿,周遭满是爱的呼唤,让她以为这个世界是光明的。
在床上,她像一只冬天负日的小猫,挥舞着四肢,肆意呼吸,渴望一双干燥温暖手抚过柔软的肌肤。
忽然鼻尖闻到血腥味,从恍惚的幻想里醒来,那种感觉很差劲,就如刚接触到清晰有爱的世界,下一刻便被告知要去接受死亡。
死亡,不是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里。
周姆妈割得很深,流出来的血液颜色渐渐变深了些,伤口也慢慢凝固了,甄钰指尖试一下水温,还是烫的,她抓着周姆妈的手,放进浴缸里。而她的双手在抓周姆妈的手腕时,沾了不少血。
热水加快血流速度,顿时一缸见底的清水,变成了淡粉色。
周姆妈呼吸弱得仅有一丝,翻起一双白眼,头扬着,歪歪地靠在缸沿上。甄钰嘴角带叁分讥嘲,扶正她的头颅,拿出口袋里的手表看一眼时间,不早了,她不做勾留,留下那把割腕的刀,叁两下收拾了工具,一并藏在口袋里。
夜间的医院安静得能听见街上汽车驶过的声音,病房与走廊一盏灯未开,甄钰借月色看路,回到病房。
推开病房门那刻甄钰吓了一跳,她看见了一点红光白烟,重睫一视,病床前多了一个高而挺的身影,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顾微庭看见甄钰回来,啪嗒一声打开壁上的开关,亮起灯,沉声一问:“这么晚,去哪儿了?”
手上的血没有洗干净,指甲缝里,一条条的指纹下,都有鲜血,甄钰这才发觉,不着痕迹地藏起手,不想袖口也有血迹,她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眼神闪躲,支吾言词:“心烦,去外头走了一圈。”
顾微庭鼻梁上架一副新配的金丝眼镜,一身极时式的西服,下边一条西装裤,上面是一件硬领的洁白衬衫,松了两颗扣子,脸上估摸擦了雪花粉,在灯下站着,皮肤白皙耀光,眼睛半眯起,做出惺忪的睡态。
那阵耀出的光闪灼到眼帘上,甄钰看呆,原地不动。
他攒一攒眉毛,掐了嘴头上的烟,走过去拽出甄钰藏在袖子下的一只手,举起来看了又看,看到血迹,淡定自若:“又杀人了。”
拖着甄钰到浴室,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沾上一点热水,半声不做,给她细细擦去残留在手上的血。
稍微靠进顾微庭就能闻到烟味,刺鼻的烟味混着清醒的肥皂味,甄钰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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