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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喜宴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北晋督军太尉独子迎娶护国将军之女,乃是北晋多年未曾有过的盛荣佳话。陛下虽未亲临,却也口谕重赏,并命身边的德仁公公代为观礼。皇恩如此,当知周顾两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那些并未收到邀贴的门户,也纷纷送来了像样的贺礼,以表恭贺之意。喜宴之上宾客众多,周乔远远地看着姐姐却扇而入,端庄得体地与顾霆尉一齐祭天行礼,而后拜堂敬茶,行夫妇之礼。众人艳羡赞叹中,无人发现那道身影悄悄离开了人群。刚踏入厢房,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明明说好了不哭,可看见姐姐脸上的泪痕,周乔还是没忍住。她不想姐姐看见,赶紧退出来随便找了间厢房藏身。大喜之日,她可不想让姐姐难受。周乔坐在床榻边擦着眼泪,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礼成的高呼传来,她瘪着嘴,眼泪更加忍不住了。此后姐姐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姐姐了,她成了顾霆尉的妻子,与他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北晋督军太尉独子迎娶护国将军之女,乃是北晋多年未曾有过的盛荣佳话。陛下虽未亲临,却也口谕重赏,并命身边的德仁公公代为观礼。

皇恩如此,当知周顾两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那些并未收到邀贴的门户,也纷纷送来了像样的贺礼,以表恭贺之意。

喜宴之上宾客众多,周乔远远地看着姐姐却扇而入,端庄得体地与顾霆尉一齐祭天行礼,而后拜堂敬茶,行夫妇之礼。众人艳羡赞叹中,无人发现那道身影悄悄离开了人群。

刚踏入厢房,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明明说好了不哭,可看见姐姐脸上的泪痕,周乔还是没忍住。

她不想姐姐看见,赶紧退出来随便找了间厢房藏身。大喜之日,她可不想让姐姐难受。

周乔坐在床榻边擦着眼泪,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礼成的高呼传来,她瘪着嘴,眼泪更加忍不住了。此后姐姐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姐姐了,她成了顾霆尉的妻子,与他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周乔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却没吭声。若是叫人看见她跑到这里偷哭,会给姐姐丢脸的。

她憋着声不出半点动静,想着外面的人若是来找人的,听不见屋里动静应该就会自行离开。却没想下一刻们便被推开了。

白襟白靴率先映入眼中。

周乔吸吸鼻子,愣愣地看着自顾自推门进来的战兰泽。

见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他毫不意外,也未多说什么,只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而后走了过来。

哭得厉害了自然会口渴,只是战兰泽刚走近便听到哇的一声,紧接着腰上一紧胸前一热,被一只哭鬼给缠住了。

“我不想姐姐嫁人了!”她呜呜咽咽,“以后姐姐最亲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那个讨厌的顾霆尉!”

怀中之人瘦肩不住地颤抖,战兰泽一手稳稳的拿着茶盏,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以后姐姐做的糕点,酿的果酒我都不是第一个尝到的!”

眼泪打湿了男子胸前衣襟,周乔仰起脸,“我、我还想跟姐姐说悄悄话说到天亮……还想每日都同她一起去山上拜佛,一起上街去买惠芳斋的糕点……”

那模样瞧着可怜,兰泽抬手,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日后也还是可以一起的。”

“那不一样啊,”她松开他的腰,掰着指头认真数,“三日后才能回门一次!而且嬷嬷们都说出了阁的姑娘,总是回娘家会惹闲话惹笑话,若是遇上规矩多的婆家,还要被休掉赶回娘家去!”

哭着哭着她又开始生气:“这也太不讲理了!凭什么男子都能侍奉在自己父母身边,女儿家出嫁后连多回娘家几次都要被说闲话?”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不嫁了!我不让我姐姐嫁了!”

原本还哭得可怜,转眼就要闹腾起来,战兰泽顺毛摸了摸周乔的脑袋,“听话,别闹。周姑娘嫁的顾家。”

太尉夫妇的为人满上京皆知,绝不是那等会刁难儿媳之人。

周乔想到顾盛远和顾夫人,果然就安静下来。战兰泽适时将茶放到她手中,周乔正口渴,捧着茶盏就喝了起来。

一盏茶喝完,总算冷静几分。

冷静归冷静,但莫名的怒气还没消,她攥着茶盏恶狠狠道:“反正我是要常回娘家的!”

战兰泽唇角勾起,顺口应了句好。周乔就这样被哄住,哭倒是不哭了,就是拉着战兰泽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幼时和姐姐在一起的趣事。

说到难忘之处又没忍住地红了眼眶,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都哑了还不忘叮嘱他:“今日的事你可不许告诉旁人啊。”

堂堂将军,战场上挨几刀都没哭过,怎么能在喜宴上哭得这么昏天黑地?简直丢人。

“好。”他又应道。

外面锣鼓礼乐和觥筹交错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房内时哭时说的声音倒是渐渐小了下去。也许是哭累了,又或是说累了,战兰泽托着她的后脑,轻轻将人放平在床榻上。

他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周乔动了动,却没有醒。

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独处。

身边没有一双双眼睛明理暗里地盯着,干净的手指替她拂干泪痕,兰泽坐于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回想起她刚刚撒泼打滚的样子,不由笑了。天底下能这般直来直去不看任何人眼色的女子,大抵也只她一个了。

喜欢什么就说,想要什么就要,不高兴了就哭闹一场,被人惹了绝对要以眼还眼地还回去。

这般恣意地活着,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就如初见时的那句“待我及笄,便讨你做我夫君”,神情言语间的那份笃定竟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那个时候,生他养他的母国都不要他,宠他护他的父皇亦放逐了他,来了敌国,人人视他为质子,为俘虏,为棋子。至尊的待遇伴着日日的搜查,假善的笑意伴着时时的嘲讽与不屑。

没想到第一个叫他名字,一脸坦荡地对着他笑的那个人,会是敌国大将军的女儿。她蛮横地要跟他成亲,还纠纠缠缠,像是真的喜欢他一样。

哪里会有人真的喜欢他。

厢房之中,战兰泽面上是藏不住的阴翳,丝毫没有半分平日里端方淡然的样子。

唯有极度的畏惧和忌惮才能让人死心塌地,不离不弃。对敌国是如此,对母国亦是如此。

“嗯……”一声轻咛将他思绪唤回。

周乔只是动了动,没有要醒的迹象。兰泽眸中温和了几分,她眼睫还湿湿的,熟睡时殷红的唇微微嘟起,像是还在生气。

却又……他盯着她的唇,有些挪不开视线。

那里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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