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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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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讨厌,我本就该来,有必要来。”他嗓音低沉。

不讨厌什么,有必要来做什么?

她心脏怦怦直跳着,仿佛要跃出嗓子眼,情绪万千翻涌。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另一头的窗外,连侧脸都不愿意被他看见分毫,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身体里乱撞,撞得她鼻尖有一瞬的酸意。

他到底是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是觉得她曾卑微地喜欢了他多年,就没有丝毫的脾气,任他随意调动她的情绪么?

接下来的路途,没人再说话。

三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梅梅小卖铺的门口,那里熙熙攘攘地挤了好些人,严实地将门口堵住了,叫人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只能听到一阵阵嘈杂声。

围观的阿婆阿爷们七嘴八舌:“陈飞这死仔娶了两个老婆哟,可怜的林桃,每天在家里照顾公婆,还打零工,谁知道陈飞在外面又娶了个老婆,现在外面那个老婆怀孕了,都闹上门来了!”

“林桃是周律师表姐吧?澄澄那么厉害,肯定能给林桃讨回公道的。”

“来了,来了,澄澄回来了。”

周织澄笑着跟阿婆阿爷们打招呼,挤开了一条道,带着明迪三人挤进自家的小卖铺。

有个阿婆注意到跟在周织澄身后的明迪三人组:“今天怎么来了几个新律师啊?”

骑三轮车大爷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嫌弃地撇了撇嘴:“周律师说,是大城市来的大律师,都很高傲的,坐我的三轮车嫌东嫌西的。”

阿婆听了也生气:“打扮人模人样有什么用,一看就是赚黑钱、没良心的黑心律师。”

另一个阿婆附和:“对对对,我女儿跟我说,好多律师都是骗钱的,什么都没干,就要你好几千块钱。”

走在最后的陆合难免听到他们嚼的舌根,不知道是该笑他们的无知浅薄,还是笑自己的落魄。

他是想抓住这个留用机会,也想借着参加节目有所突破,这才来到这个破小落后的县城律所,跟这些粗俗的当事人打交道。

在有些律师眼里,律师圈里有一条不成文的隐形鄙视链。

金圈所、红圈所和海外大所的律师们站在了最高处,而那些下沉到县城法律市场的小地方律师则在底端,他们大多毕业自普通的法学院校,有的甚至从未接受过系统的法学教育,非科班出身,凭着一腔孤勇通过法考,就去本地小所当诉讼律师,他们经手的案子也基本是大律所不会接的无难度小案子,打交道的更是大律师不会接触到的受教育程度低的当事人,大多数人的收入也远远不如大律所的律师们。

所以陆合才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毕业自法学名校,又就职于国内顶级律所,已经超越了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法学生,他本可以一直在另一个体面高端的法律世界待着,不用下沉来折磨自己,他就当自己是来参加变形记的。

他又听到另一个阿婆踩一捧一:“还是我们澄澄好,比这些北城律师都厉害。”

他无声嗤笑,县城的人的确没什么见识,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红圈所金圈所,也不知道什么是名校法律人,像井底之蛙一样认为周律师就是顶级大律师了,如果周织澄真的那么厉害,那她为什么没能留在大律所?反而窝在乡下当小诉讼律师,做这些鸡毛蒜皮、没有任何难度的无聊案子。

只有逃兵和失败者才会自甘堕落地在十八线小县城当律师。

第03章 是男朋友

梅梅小卖铺是周织澄阿嬷蔡梅开了三十多年的店,老旧却干净,本来地方就不大,货架积压得满满当当,光线较暗,门口常年摆放着几条矮长凳,附近的阿爷阿婆闲着没事就会带着家里小孩来这儿纳凉聊天,买点吃吃喝喝的小玩意,闲话多了,这里也就成了镇上的情报中心了。

小卖部里拉着盏昏黄的灯,阿公周国华正坐在柜台里,仿佛全然听不到周围吵架的嘈杂声,只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 98 版西游记。

柜台外面,周织澄的阿嬷蔡梅和姨婆蔡兰正骂骂咧咧的,表姐林桃脸色苍白又无助地瘫坐在了地上,她的丈夫陈飞和公公陈志都沉默地站在一旁,何开伦和周织澄的徒弟叶白也都在店里。

蔡梅看到周织澄,忍不住皱了下眉:“澄澄你怎么回来了?这不关你的事。”

她和蔡兰从小斗到老,两人谁也不服谁,什么都要争个胜负,她知道蔡兰是个不知感恩的,所以才不愿澄澄来摊这趟浑水。

“蔡梅你什么意思?澄澄她表姐遇到事了,你还说不关她的事?”蔡兰一听就火大。

蔡梅没好气:“因为澄澄今天过生日,寿星管你这事做什么?”

“原来是澄澄生日啊。”蔡兰阴阳怪气地打量了下蔡梅身上的新裙子,“难怪你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蔡梅弹了弹裙子上不存在的灰:“我们澄澄买的新裙子,国外大牌子,要一千多块,说阿嬷穿上显年轻。”

“年轻?那是挺年轻的,都跟‘拖车’差不多了,蔡梅啊,我是为你好,这我可不敢穿,这布料太花了,都是‘拖车’才这么穿。”

“拖车”是南日县方言,指的是站街女。

蔡梅脸上的笑意僵住,骂道:“蔡兰猪!”

蔡兰占据上风,得意地对周织澄道:“澄澄,姨婆祝你生日快乐,不过,你这是 28、29 了?你阿嬷也真是的,就算你再孝顺,也不能让你留成没人要的老姑娘啊。”

周织澄沉默,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蔡梅忍着气,狠狠地往蔡兰的痛处扎:“是是是,没你家林桃厉害,20 岁不读书嫁人,29 岁老公在外面讨新老婆了,她白白给人做牛做马,还被人抛弃。我们澄澄就不一样了,去北城读名牌大学,回来做大律师,上电视,相看的媒婆都把我们小卖部门槛踏破了呢。”

“我撕了你这张嘴!”蔡兰撸起袖子。

“我先撕了你的。”蔡梅不甘示弱。

周织澄很无奈,没管她阿嬷和姨婆之间几十年不断的争吵,把坐在地板上哭泣的林桃扶了起来,低声道:“地上凉,先起来。”

何开伦为了节目录制,今天也难得穿了套西装,还是他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他老婆买的,他看了眼跟在周织澄身后的三人,笑问:“是明迪的律师吗?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开伦律所的主任,何开伦。”

江向怀:“何主任,您好,我叫江向怀,他们是明迪的实习律师,赵延嘉和陆合。”

叶白也凑了过来:“江律师,你们好,我叫叶白,是周律师的徒弟。”

江向怀看着叶白,温和地笑了笑,他总觉得周织澄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现在已然是独当一面的优秀女律师了。

沉迷看电视的周国华听到宝贝孙女的声音,这才连忙放下了遥控器:“澄澄,你回来了啊,喝不喝冬瓜茶?还是吃点香蕉?不然喝奶茶?阿公锅里煮了奶茶,我们先吃点东西,别理你阿嬷和姨婆了,吵都吵死掉。”

“周国华,你在说什么?我们林桃被人欺负了,你在这边说风凉话。”蔡兰声音尖锐,又撸高了袖子,差点就上手去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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