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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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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大姨和大姨夫喜欢男女混合双打他们的小儿子……

他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句话。

给他回应的是,“砰”一声无情关上的周家大门。

赵延嘉跟在江向怀的身后,试探地问道:“哥,你生气了吗?”

江向怀说:“本来觉得事情很离谱,但知道是你干的,又合理了起来。”

赵延嘉:“……以前姐夫送我的,说是祝我长大的,哥,你看,你好不容易才迈出一步,要来过你的新生活了,也是另一种成长。”

他声音有些低,闷闷的:“没来南日县以前,你也不怎么理我,我们又差了好几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小时候你就经常赶走我……但妈妈说让我跟着你,她希望你能真的开心起来,我有时候就是想做点事情让你开心,但好像一直在做错事情,惹你嫌弃,让你不耐烦……”

江向怀转头看他,见他可怜巴巴像条委屈的失落小狗,无声叹气,认命道:“我不嫌弃,也没生气,更没不耐烦,知道你和小姨担心我……”

他话还没说完,赵延嘉就一把冲进他的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我就知道,哥,你是喜欢我的。”

江向怀忍了半天才没骂他,没推开他,但心里也知道,赵延嘉这样的性子完全是因为他在既不缺少物质,也不缺爱的家庭中长大,他的父母对他没有任何期望,让他随心所欲地成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向怀只是想,他若是和澄澄有了孩子,他应该也不会赋予孩子期望,她自由生长就好了,但转念一想,太自由了像赵延嘉这么傻也不好。

赵延嘉心满意足地躺进了酒店的被窝里,点进了家人群。

“今日日记,哥抱我了。”

太晚了,就剩下他姐还没睡:“你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不过,哥好像跟周律师和好了。”他@了他爸妈,“你们要来南日县玩吗?顺便提亲。”

赵延婷只说:“大姨都还不知道呢。”

赵延嘉:“大姨要是再想打人,为了哥,我愿意再贡献出我英俊又可怜的脸蛋……”

周家挺大的,好几个空房间,留宿一个李雅芳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蔡梅给她换了床新被子,李雅芳躺在充满了阳光味道的被单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出狱的那天晚上,也是睡在周家的,她洗了澡,剪了头发,跨了火盆,吃了一顿很好吃的晚餐,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翻了个身,盯着窗帘上的印花,又有种愧疚的难过涌了上来,她现在找不到工作了,爸妈不认她,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对不起周姐姐和她自己。

……

周家的房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很过时,但在 80 年代也是南日县的大豪宅,毕竟周阿公也曾经短暂地风光过。

周织澄下楼的时候,正听到周阿公在吹自己的历史:“你们坐车进县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一座很大的山啊,凤凰山,以前那一片山头都是我承包的,木材厂老板知道吗?后来没做了,就继续做流水席大厨,我这也不是一般的大厨,我组了个流水席团队,我是老板,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一带的流水席都是我承包的。”

叶白真心实意地捧场:“流水席大老板!”

“那是,我年轻还做过裁缝学徒,家里那个缝纫机,我给澄澄小时候做了好多件衣服。”

叶白竖起大拇指:“你就是在场男人的楷模,榜样!”

蔡阿嬷泼他冷水:“他跟人做生意,证都没办好还去砍树,差点坐牢,钱赔了个一干二净,还好我有个店可以养一家人。”

周织澄笑了笑,解释道:“阿公的合伙人没跟他说清楚,采伐许可证还没办下来,他也不懂法,就开始雇人伐树,以滥伐林木罪立案的。”

周阿公嘴硬:“我这不是故意犯法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正好摄影师也在,周阿公还一本正经地讲起普法故事来:“我们县还有一个人,也是个农民,老实巴交的,也是在自家承包的山头种了一大片杨树,高高兴兴地找人砍伐,打算卖钱,都觉得我自己种的,自己砍伐有什么问题吗?结果钱还没拿到手,警察就来抓人了,说……”

他模仿了起来:“树的确是你的,你有所有权,但是出于保护环境的原因,所有权和采伐权是分离的,你不能自己私下采伐的,你要去办理采伐许可证!”

周阿公叹气:“这我们普通农民哪里会知道?也没人告诉我们啊,自己种的树,自己砍的柴,还犯罪了,不仅要坐牢,还要赔钱,太惨了。”

后面就是李雅芳的故事。

她说起自己的故事都很麻木了,生儿生女都一样的口号喊了许多年,男女平等的话似乎人人都会说那么两句,社会看起来处处美好,但为什么她还是过得这么惨呢?她有时候试探着想跟别人提起自己在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有的女孩会轻描淡写:“是不是太敏感了呢?我是女孩,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啊。”有的男孩则说:“不会吧,编故事吧,这应该是很多年前才会有的吧?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吗?照我看,你们女孩子才享受福利吧,不用扛起养家责任,不用买房,不用想彩礼,就生孩子就好了。”

其实一点都不一样,她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维沼泽中,她要是男的就好了,出生就被全家人喜爱,什么活都不用干,书读不好,还脾气臭,妈妈会告诉他,男孩子晚熟晚聪明,以后就好了,至于什么彩礼房子,根本不用担心,会有爸爸妈妈姐姐妹妹赚钱的,再不行,把姐姐妹妹卖给一个高彩礼的男人,不就好了吗?

她想完之后,偶尔会心虚和内疚,觉得自己好像太利己主义了,但又想,她哥哥不就是这样的吗?她从小就在家里一直干活,哥哥什么都不用做,还可以获得父母的房产,美名其曰:男的压力更大,需要房子。如果男的觉得压力大,觉得女人现在的福利比他们好,那互相换不就好了吗?他们又不愿意。

李雅芳继续说:“我初中毕业后,就去打工了,我爸妈让我把每个月的工资给上交他们,因为哥哥结婚要用,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前男友,他比我大十岁,他每个月给我的钱都比我工资高,后来他就带我去别的城市了,他跟我说,他就是哄客户进茶楼、酒吧高额消费,他说他心疼我,不会让我去做‘酒托女’,只是需要我提供收款二维码,说他的身份证被限制了,我只要收了钱,把钱转给他就好了。”她顿了顿,“他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还未成年……是我不懂法律,因为最后一样都是犯诈骗罪,只是我是从犯,只判了几个月。”

她声音很轻,很多想法也只敢积压在内心。

“虽然坐牢的时间很短,尽管未管所一直在保护我的档案,但是镇上和村里很多人在我被抓的时候,就知道我犯罪了,我之前在一家餐馆打工,前几天有客人丢了东西,监控看不到,老板就怀疑是我……因为只有我坐牢过,他们的怀疑也是合理的,后来老板就把我开除了……”

她说到这的时候,有些哽咽,眼睛红红的:“但真的不是我,客人也报警了,警察也讯问了我……”

但她在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和盘问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种悲观的情绪,她的这辈子已经完蛋了,没有人会再相信她,她要戴着坐过牢的枷锁一辈子,这就是犯罪的代价么?

周织澄静静地坐着,她没去安慰李雅芳,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梅看雅芳哭成那样,心疼,但也没办法,南日县就是地方小,做点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是普通人,当然会忌讳坐牢犯事的人。

李雅芳录制完之后,她就离开周家了,她要继续去找下一份工作。

周织澄这天的心情有点沉闷,她想的还是那些,犯罪的代价是不是一定要危及以后的人生,以及罪犯的亲友?

当然,想这些没用,她还是先帮雅芳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之前有一些工厂参与捐助了“新生基金”,不知道雅芳愿不愿意进厂工作,正好过段时间要开新的募捐大会。

周织澄把律所要出节目的任务交给了多才多艺的赵延嘉少爷。

看着赵延嘉先是苦恼,然后又高高兴兴地准备在节目上大展宏图、让这群乡下人大吃一惊的模样,她忍不住生出了羡慕,他真的好容易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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