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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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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周织澄并不喜欢自诩法学精英的人,他们常常因为自己精通法律,拥有优越的学历和缜密的法律逻辑,就将自己和普通人割裂,总认为当普通人对案件的受害人施以同情的时候,法律人就该以冷血无情的法律机器面孔出现,提出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自认为理性实则丧失人性的观点,他们为了保有精英和傲慢的姿态,却忘记了他们面对的是具体的人,法律是工具,但用法律的人并不是。

周织澄想也知道,如果她以同情和人性的角度去公开评判某个社会案件,最先攻击她的人必定是法律人,他们会找出她的各种缺陷来攻击。

“这讲的是法律,还是哲学?丢脸。”

“哦,县城小律师,懂的都懂。”

“法律学得乱七八糟,根本不配做个法律人,如果律师也像普通人一样发疯,没理性,还要律师干嘛?读这么多法学书籍干嘛?她就是一个只会卖惨、博关注的垃圾小律师。”

大二那年,刑法总论课程结束的时候,罗老师在她的教材扉页上送给她一句话:做法治之光。

无论多大的光。

她就在南日县发出她小小的,但永不熄灭的光。

许玫安还在群里炫耀她的人上人生活,工作出差都是五星级酒店,经手都是数亿的资金,窥见过许多上流人的生活,她自己数年后也会实现财务自由,实现阶级跨越,她常在微博上分享她的工作经历,引得无数小粉丝把她当作偶像。

周织澄笑了笑,回复她:“我不会去北城工作的,以后还是会在老家当律师。”

群里安静了一秒。

“你傻吗?留在你老家有出息吗?你成绩那么好,不觉得可惜么?”情绪最激动的居然是许玫安,“周织澄,你被你老家磨得一点志气都没有了吗?拿出你以前的拼劲啊!”

许玫安连发两条:“还是江师兄不愿意帮你?他是这种人吗?你还不如让我给你介绍对象,随便都能让你体面地留在大城市。”

“你这是在浪费你的美貌、学历和能力,你才 27 岁,出去镀金再回来,一样可以进大所。”

姜黎发了一串问号:“你没事吧,许玫安,谁让你开始舔我们澄澄的,澄澄是我的。”

许玫安:“谁舔了?我这是在骂她。”

周织澄:“虽然你夸得我很开心,但我的确只想当一个普通县城律师。”

她没想到的是,许玫安还私聊她了。

两人都多少年没聊过,有段时间许玫安还对她和姜黎关闭了朋友圈,那段时间,许玫安正处在人生低谷期,她敏感又自卑,常常会幻想别人瞧不起她。

许玫安:“周织澄,你真就想一辈子留在你那十八线农村?你攀上了江向怀,他有的是钱,你要是担心你爷爷奶奶,直接把他们两人带在身边不就好么?何必自我感动,留在小地方工作。”

她又道:“你要是不想求江向怀,我也认识一些合伙人,看下能不能帮你引荐。”

周织澄没再回复她。

她和许玫安无法成为朋友,不是因为男人,只是因为彼此的价值观始终不合,不仅人生标准不一样,她还喜欢用她自己的标准去贬低别人,如果非要扯上江向怀,也只能说,许玫安把所谓的江师兄当作一个可以膈应她、打败她的工具。

周织澄无声地看向了工具人。

江向怀察觉到她的视线,把手上拿着的那份诉状放了下去,对上她的眼睛,走到她面前,半蹲了下来:“怎么了?”

她看着他被风吹乱的漆黑短发,目光清澈温和地凝视着她。

男色惑人。

她叹气:“老狐狸精。”

江向怀对这个“老”字很有意见,微微拧眉。

周织澄语气诚恳:“你虚 34 岁了对吧。”

她把她和赵延嘉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赵延嘉分享了一篇美国自然杂志的研究,说人会在 34 岁、60 岁瞬间变老,他幸灾乐祸:“早上我哥抱我,我已经看见他的皱纹了。”

江向怀沉默地挽起了袖子,出去找赵延嘉,但半天没看到他,正常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做立案和物业催收的材料。

赵延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接他大姨的电话。

他开了外放,把手机远离耳朵。

“赵延嘉,你让江向怀接电话,他朋友圈发的那个女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敢不接我电话,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吗?他在乡下有那么忙么?他发疯要下乡,你也跟着下乡?去了那什么穷地方!”

赵延嘉小声嘀咕:“不穷啊。”

他大姨声音尖锐:“你去农村能给你的职业生涯带来任何帮助吗?你哥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那你呢?你以后要做融资上市,你说说看,你这么多天在乡下做了什么?”

“骑猪。”他回答。

“什么?”

他一本正经:“大姨,你以后记得看节目,就能看到我和我哥骑猪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没有胡说,骑猪很舒服的,就跟骑马一样刺激,不过,骑猪挺难掌握平衡的,大姨,你知道我的最佳战绩吗,400 米。”

他强调:“我骑着疯狂的公猪跑了 400 多米,村长说我刷新了他们村几十年的最佳战绩,大姨,你有听说过摩利支天祖师没?道教里的战神,他的坐骑就是一只猪,我在南日县就是新一代的骑猪战神……”

“你是不是有病?”他大姨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赵延嘉:“……”

到底是谁有病。

用魔法打败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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