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难道是吴相找过他?吴夫人心头稍定,胆子又大了起来。
韩王后没想到还竟然真有此事,吴夫人长居莱芜宫,青玄常在学宫,这两人何时有交集?
见韩王默不作声,她不死心又问道:“你且说说,吴夫人所问何事?卦象又有何昭示?”
吴夫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青玄愿意帮忙,可是这事儿可从来没商量过,搞不好就穿帮了。
青玄略一欠身,他身后的小童端着木质托盘上前,在征得韩王同意后当着众人的面揭开幕布,赫然正是五十根蓍草摆好的六爻,旁边还有一册占卜记录。
“禀王上王后,夫人言近日噩梦缠身,长公子忧心不已,魂魄迟迟不愿离去,想选一人侍奉左右,夫人择九公子,问吉,是谦卦,亨。”
巫祝占卜,所问之事不仅要记录,所占卦象亦会记录在册,看青玄准备如此充分,吴夫人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她心想:大哥就是厉害,竟然连巫祝都能顺利拿下,这可真是场及时雨。
韩王伸手拿过卜册翻阅起来,吴夫人朝王后露了个得意的眼神,气得韩王后将头一把撇开。
韩王一口气翻阅完了占卜记录,竟然跟青玄说的丝毫不差,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串通的机会。
一事不得多占,看来这是天意。
韩王将手册扔回了托盘,“韩却现在何处?”
宫人小声提醒,“王上,九公子为长公子送葬还未回来,看时辰,想来傍晚之前应该能到。”
韩王这才想起是好像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沉默了。
明明是自己一手主导,可是临到成功了心头还是微涩,不过能让韩王后吃瘪,吴夫人心头又说不出的痛快。
韩王此时心头也百感交集,不过他下定决心,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曾经不管是将韩璟立为世子,还是给公子琮龙骧军去争夺,都是为了养蛊,让他们去拼去杀,最后剩下来的那一个才是大韩最优秀的继承人,这样才能保证在他百年之后,能有人延续先辈余烈,让大韩踏遍列国。
很明显他们的争斗是世子璟最终赢了,这会儿吴家不服气,想再开个赌局,他是不支持的。
世子璟跟公子琮自小跟他学习王霸之术,其他公子都是辅佐之道,而韩却更是从小在冷殿马行中长大,若是输了就再找名公子记在名下继续斗争,那他韩王宫可有宁日?
故他下定决心,吴夫人记一名公子在名下可以,以后有人可承欢膝下不至于跟着他陪葬,但是再去争夺世子之位不可以,这也算是给王后母子吃一颗定心丸。
“寡人思量再三,择日不如撞日,等他们一行人回来,就把这事儿办了。”
巫祝青玄神色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开口。
韩王后也神色意外地看了一眼韩王,见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挑了挑眉毛不说话了。
吴夫人性子傲,受不了这样不明不白的,“王上,此事难道不需要青玄大人卜算一个良辰吉日焚香斋戒,以告上天?”
当年现任韩王就是先记在王后名下后来才正式继任世子,当初是特意选了日子焚香祭祀以告先灵的,如今轮到韩却就匆匆办了,岂不是显得不受重视,别人怎么看?
韩王一拂袍袖,“不过是换个出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未有此先例,倒也不必劳师动众,就先如此吧。”
“怎么就没有先例?当初您......”吴夫人想说当初你不也如此,可是看见韩王后嘲笑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后是王后,她是她,即使她出身贵族宠冠六宫说一不二,但她到底不是王后,他的儿子也并不是嫡子,有些话一旦说出来,那就是自取其辱。
最重要的是这次韩王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事情做成了一半,也不是她不努力,韩却也无话可说,反而为了能跟自家关系紧密而多行孝敬之事,就这样也好,吴夫人将头撇了开,“王上思虑周全,妾身听您的安排便是。”
见她不继续作了,韩王后还略显失望,而韩王则心情甚好,两方都摆平了。
“青玄,这次仪式就由你来主持,你先带人去宗庙准备准备。”
“是,王上。”青玄领命,转身出了王殿。
*
宗庙在韩王宫正北,是整个上京最为庄严肃穆之处。
青玄已经换下了日常占卜所用的鸠羽服,改为青色玄鸟服,裸露的皮肤处也用青汁涂上了玄鸟纹,头发用鸠羽扎成了一束束小辫披散开来。
他站在百步台下,望着高台宗庙,神情肃穆。
宫人们忙着洒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也未对他造成丝毫干扰,不过突然还是有了一丝不同,他回过头,就见韩却站在身后,似笑非笑。
“青玄大人,物归原主。”韩却单手一轻轻抛,一枚小东西呈弧线状朝青玄飞来。
青玄张手,顺势将小东西接了住,他伸手打开,赫然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印儿,这样斜斜躺在他手心,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刻痕。
他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对于公子琮跟世子璟兄弟的争斗也从不插手,真正忠于的不过韩王一人,为他行占卜之事。
可是这次破天荒的在韩王面前为吴夫人撒了谎,称他为她占卜过,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在前一晚上,他收到了韩却派人送来的书信,里面就是画的这枚玉印儿。
像这样的玉印儿学宫里的巫师人手一个,可是这刻痕确是唯一的。
巫祝所言巫语,列国所会不多,只学宫的巫祝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而这刻痕,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乃巫语中的“青玄”二字。
为了更容易窥视鬼神,被选为巫祝的人,是不能成亲生子的,一旦被发现违背了与神鬼的契约,巫祝一家都将会被烈火所噬,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防止巫祝滋生私心以权谋私。
所以这枚属于他的玉印儿,当初在他回上京继任巫祝时,被他留给了他的心上人。
他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人拿着这张图来找他。
沉吟半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了,“她人在何处?”
韩却似乎不懂,“她?不知大人问的是这玉印儿的主人?还是问的这主人那十二三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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