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再由宗正卿本人联合宗正寺的众官员,酌情判定宗室家法的惩处方式,准备文书,奏请皇命。
再怎么紧赶慢赶,一两个时辰肯定是来不及的。
穿过后殿明间的菱花槅扇门,其他所有人留在外头,只秋霜一个随侍进了卧寝间,伺候脱了外裳,换上午睡穿的细绫里衣,拉下了薄绡纱帐。
姜鸾习惯性地摸了摸瓷枕下藏着的薄刃小剑。蛇皮软鞘触感柔软,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叫住了想要离开的秋霜,“上个月丁将军给了一把防身的窄手|弩,收哪儿了?帮我找出来。”
秋霜诧异道,“公主午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手|弩了。那东西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大凶之物。奴婢收到后院东配殿最里头的箱笼底下了。”
姜鸾打了个呵欠:“最近总是睡不好,手|弩拿出来,放在枕头下镇着。大凶之物辟邪。”
…………
小巧沉重的手|弩拿出来,放在瓷枕下镇着,她却还是睡得不安稳。
自从三月底大病一场,或许是病气削弱了阴阳两届阻隔,她最近的梦里总是闪现点点滴滴的前世的片段。
姜鸾惊醒时,梦里满嘴血沫子的怪异感觉残留在身上,血腥气久久不散。
她压抑地咳了几声,拨开帷帐,吩咐,“开窗。”
隔间里伺候的秋霜吃惊地问,“公主身子还没大好,吹多了冷风,只怕又要发热……”
“开窗。”姜鸾语气重了两分。
秋霜不再劝说,起身开了窗。
穿堂风呼啦啦灌进寝堂,墙角几处炭火的热气骤然散去。
姜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凉雨丝的新鲜的风,舒坦了。
“丁将军的人来了?”她趿着鞋下床,伸了个懒腰。
刚才开窗时,她远远地看见庭院里出现了许多禁卫军士,挤挤攘攘站在前殿廊下。
“丁将军的人来了。按照公主吩咐,拨来了两百南衙卫。”
秋霜的声音带着迟疑,“但来的不止是丁将军的人。……刚才两仪殿外的那位薛夺将军,也带着人来了。说是裴督帅吩咐换防,调走了文小将军,以后由薛二将军看护咱们临风殿。”
她小声回禀,“两边剑拔弩张的,在外头对峙呢。”
——
姜鸾抱着点点出去时,两边果然正是剑拔弩张的姿态。
同是禁军编制,彼此并未拔刀,但隔着五步距离,彼此冷冷互相打量。
见她出来,丁翦收刀入鞘,大步过来行礼。
丁翦今年二十七八年纪,左眉上方一道明显刀疤。他是京中将领极少见的寒门出身,自己摸爬滚打十来年,硬生生凭军功压过了许多高门出身的同僚,坐到了五品将军的位子上。
姜鸾仔细打量着丁翦手背脸颊新添的伤痕,“这几日被刑讯了?丁将军受累了。”
丁翦倒是不在乎,手抹了把脸,“一点皮肉伤而已,裴督帅还算客气。”
姜鸾抬眼望向对面的薛夺。
薛夺双臂抱胸靠在墙边,听了半天说话,才过来行礼。
“公主,丁将军领的是防务京城西城门的差事,按理可轮值不到皇宫内城的临风殿来。公主还是劝劝丁将军吧,军中领兵擅动要受重罚的。”
姜鸾轻描淡写挡了回去, “他是听命而行,我已经知会过裴督帅了。如果督帅下令把丁翦调走,我不会拦。他那边至今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中郎将倒是忒多嘴多舌。”
话说到这份上,明晃晃地凭公主身份硬压一头,薛夺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两支泾渭分明的禁军,一只隶属北衙卫,一只隶属南衙卫,就这么无声地划分地盘,两边分头巡视,互不干涉。
皇后那边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得多。傍晚时分,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之一,椒房殿掌事内监钟永良,跨进了临风殿门。
“汉阳公主,请吧。” 钟永良皮笑肉不笑地道,“宗正卿那边的责罚已经定下了。公主需得入宗庙修行、诚心吃斋祈福,每日抄录佛经,如此才能赎免误伤圣人龙体的大罪。车马已经备好,请公主出宫去宗庙吧。”
姜鸾大病体弱,过了午后精神头就不好,身上披了件保暖的披风,原本靠在正殿明间的红木罗汉床上昏昏欲睡,听了一番呱噪,倒是清醒了三分,撩起眼皮瞥了眼面前的钟永良。
“谁能把本宫从临风殿带走?”她打了个呵欠,“就凭你?”
钟永良脸色一变,“汉阳公主,你要抗命不成!宗正卿亲笔上奏的条陈,呈上御案,皇后娘娘亲下的懿旨批复,圣人阅后点了头。汉阳公主,抗命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他往身后一挥手,随行带来的几名膀大腰圆的婆子,个个拿了绳索就要上前,嘴里威胁道,“公主老实些,奴婢等不必上绳索,否则带出去难看。”
姜鸾低低地咳嗽着笑起来。
“睁眼瞧瞧吧。京城都天翻地覆了,你家皇后娘娘还照搬老规矩,老黄历呢。”
她示意春蛰开窗,对庭院里站着的丁翦喊话,“这狗奴要把我寻个名头弄出宫去,从此终生幽禁。我若是随他们出宫,今天就是我和丁将军最后一次见面了。 ”
丁翦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走近两步,反手握住刀柄,身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公主可要末将动手。只需半刻钟,不留一个活口。”
钟永良面色发白,颤声道,“大胆!你……你们敢!”
姜鸾理都不理他,示意春蛰把窗户开大些,往庭院另一边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