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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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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范先生的办公室出来。

站在走廊,室内明亮,站在七楼看出去,夜灯亮起,沿着树下藏着的巷子走出曲直。有败落梧桐,有腊梅打霜,在老城区不能靠颜色辨明季节,只有晚风中淡淡的气味是新春的彩蛋。

陈子夜想到跨过今夜,就是崭新的一年,心情也不自觉舒展。

经过院子,腊梅已经系满了写着心愿的红绸带,还有人挂的是铜钱和红包。

偶尔还有一两颗金桔。

金丝烫印的鲤鱼溯游于枯枝中,闪着希冀。

树下还支着长桌,红纸、毛笔、果盘和香炉摆放整齐,趁没有人,陈子夜走过去。

她小时候因为觉得会写对联很厉害而苦练了几年毛笔字,算是会一点,研了磨,蘸好后拿在手里,思索写什么。

人影笼罩过来,陈子夜回过头,下意识眨了下眼睛,“……梁先生,您还没走。”

“正要走。”

“哦……”陈子夜扬了扬手里的毛笔,清甜地笑,“我在写新年祝福。”

梁季禾抬头看一眼剥离了绿意的腊梅,“新年活动?”

“不是,每年大家写着玩的,一人一条,担心菩萨看不见,还得写自己的名字。”陈子夜轻松地笑笑。

梁季禾也笑了一下,见低处都已经挂满,问她,“挂得上去吗?”

“能的。”陈子夜伸直胳膊高举红绸缎,踮起脚挥了挥,又迅速落地,“看——”

“不要勉强。”

陈子夜说好,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下手里的红绸缎,重新拿出一条,拿胳膊小心碰了碰梁季禾,“我帮您也写一条吧,祝您新年快乐。”

梁季禾犹豫了片刻,没说心愿,只说自己是“季节的季”、“穗禾的禾”。

陈子夜也没问,提笔公正隽秀地写下——梁前半亩禾苗,四季翠色可描。

“好了,这样名字也不用单独写了。”

“你写的诗?”梁季禾饶有兴趣地又在心里念了一遍。

陈子夜说:“不是,原句是——门前半亩禾苗,日午翠色可描,戏文里唱过,是好意向。”

梁季禾拿在手里,眼神对却落在陈子夜身上,“谢谢,很好看。”

“您喜欢就好。”

梁季禾看着她,素面朝天融在腊梅树下,这是一种介于春冬之间利落又温柔的美感。

头顶的路灯还印在明晰的天色里,只有两个人影重合的轮廓,日光拉长,腊梅笔挺坚硬的枝干束在陈子夜头顶,风吹来,叠影像电线,像胡须,也像大圣头上的两根羽翎。

两人同时看到这一幕。

梁季禾不知觉地笑了一下。

偏过头正好撞上陈子夜在看他,“笑什么?”

梁季禾难得没有藏笑,视线落在影子上,“像不像孙悟空?”

“……嗯?”陈子夜微微一怔。

陈子夜往后慢一步,错开与枝干的人影,梁季禾往前一步,到他头上。

又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笑着。

陈子夜发觉很少见他这样的笑,他这人说话待人都很温和,但笑容里总像是带有胜负决断的含义。

只有此刻好像没有。

过了一会儿,陈子夜将红绸缎挂上树,“可惜今年的腊梅没开,可能得等下雪天。”

“想看?”

“想,看到腊梅会想到《长生殿》里的梅妃,我在纠结要不要报这个角色。”

梁季禾摸了摸袖扣,看她一脸神往的样子,对她说:“你帮我写祝福,我也给你回个礼。”

作者有话说:

永远喜欢孙悟空(^o^)/~

第6章、回礼

梁季禾说的回礼在眼前的古着店里,距离戏院不到二十分钟车程。

一直往西走,在更偏的地方。

玻璃门,灰蓝橱窗,入口处挂了一个巨大的汽水瓶盖,写着“幸运光顾”。

十八平米的地方,窄到逛不了两圈,但从70年代valentino的电单车外套、moso的翡翠耳环,到重庆码头的牌匾、鸟笼,香港旧时代的黑胶唱片、旧画报,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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