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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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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风吹过,鼻尖似触非触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梁季禾臂弯中被松开,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对、对不起,我没忍住。”

梁季禾站定,倒也没嫌弃,耐心等她拿纸巾擦了擦脸。

趁空挡想到什么,掏出手机。

同时亮起的却是陈子夜的手机屏幕,她点开一看,梁季禾给她转了四百块钱。

“……真有红包啊。”她双手按住手机,却没有点。

梁季禾笑说:“省得你丢了几百块钱,还跑来跟外婆哭。”

陈子夜羞愧地瞟他一眼,小声嘀咕,“您都听到了啊……”

“嗯,你要是多许几个愿,搞不好也能实现。”闲聊时,两人并肩往回走,影子一前一后摇晃,时不时交叠,梁季禾不经意地问一嘴,声音像砂糖橘那般带点酸甜的诱哄,“不试试?”

“许愿么……”

“嗯。”

陈子夜轻松地笑了下,想得明白,“戏文里说了,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顺其自然便好。”

梁季禾转过头看她,恍然间有点明白初次见她时,觉得她与旁人不同的那一点“惊艳”。

可能是常年与孤寂无人的戏曲为伴,虚浮的礼与欲,赠与了她三分淡而有意的自洽。

观妙只在城西的私人诊所里住了三天,到第四天她就赶着回戏院。

医生嘱咐她多休息,小产跟坐月子无异,电子产品少碰,多睡少想。食补为主,另外开了一些中药,都是些常规药材,医生体谅观妙卡里的余额,便直接开了药材,教她拿一般的煲汤紫砂罐、花茶壶煮开就行。

就是味道大一点,药效都一样。

陈子夜去接她出院,回到院里,正好撞上去练功房的一行人。

余樵也在其中帮忙,他抬着几张椅子,匆匆与陈子夜对视笑了一下。

联轴训练应付复试的日子像是按停了的时钟,始终指向目标日期。

沈时亦喊了一声:“小子夜,你还不去准备!今天所有人可就指望你了,要知道,好的对手戏演员才能激发自己的现场表演欲,尤其是感情戏,你要是哭不出来,我这边可就进不去情境……”

陈子夜赶忙摆摆手,“……大家的竞演选段我都背熟了,我一定会尽力的。”

“别紧张!我逗你呢!”沈时亦跟观妙打过招呼,关切地让她有什么事就喊自己一声,先别操心训练了,转向陈子夜也叮嘱一遍,“你也别花太多心思给我们搭戏,多练练自己的唱段,明天就到你复试了!”

陈子夜点头答应。

观妙让她们先去忙,自己能回宿舍。

复试定在下午三点,场地在新搬过去的剧院,台上灯一亮,观众席便黑黢黢一片。

幕布之下只剩场上诸位假面演绎他人喜悲,无情似有情。

今日复试选的是女主角。

由于唱段里的丫鬟戏份多由陈子夜扮演,没人比她更熟悉全剧,故而被范师傅喊来搭戏。

他姗姗来迟,伴随梁季禾左右,范先生亮嗓开场:“来晚了,我们刚刚有个会议。难得梁先生、陈先生有空,他们会跟几位戏剧学院的教授、电视台的导演老师一起,见证我们女主角终面人选的诞生。”

说完不忘往人群里找化了妆的陈子夜——她眼睛朝下,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看。

范师傅怒其不争地睥了她一眼。

梁季禾公事公办的语气,“以你们的专业意见为主。”

“哎,您这就过谦了,既然要用新方式推广国潮,那除了戏剧功底,表演能力,‘观众缘’也是很重要的参考标准。”范师傅像是有个模板,对着说,“不得不说,长得漂亮确实就更容易吸引大众的关注。”

梁季禾没有耐性戳破他那点小心思,敞亮地说:“少铺垫,台上容不了假,要选就选最好的。”

“哎,那是肯定的……”

给不同的人搭戏,是件苦差事。

梅汀唱《孽海记》里的《思凡》,七情六欲不在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里,平平开场,悠然山野却锁不住一颗红尘女儿心,百转千回梦不断,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灯光达到最暗,两人同唱“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泪雨姗姗,声音不大却痛及撕心裂肺,夜夜问天——

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河两岸流沙佛?

下了台,梅汀还陷落在刚刚思凡的情境里,眼泪还是缓缓渗出。

但陈子夜已经没有时间哀伤回味,回到后台立刻脱了袍子,解扣的功夫化妆老师已经开始替她重新补妆。

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沈时亦见她脸色泛白,手忙脚乱去拿水,“喝两口再上去!”

下一秒,陈子夜便又上台搭档新人,唱的是《桃花扇》里《余韵》一折。

相比上一场宣泄空白,这一出便侧重痛而不言。

开篇唱名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开腔便要将人拉入高|潮,才有余地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残山梦最真。低声吟唱,到最终放悲自叹一曲江南老。

念满目空山,思已故山河,情绪极其压抑,泪含眼中而不落,额上汗珠却如雨下。

连续换场三次,趁撤道具的空档,余樵抓住机会跑到后台拿了瓶水来,边走边打开。

为了方便整理服饰,此刻陈子夜正伸直手臂,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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