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快来人啊!府医呢, 快去请府医!”
原本正与众人周旋着的谢姝月听到动静,连忙匆匆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见谢子恒正毫无声息的倒在那里, 忍不住呼吸一窒, 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便快步走上前去。
颤抖的手指搭在谢子恒的手腕之上,却再也触不到半分生机,唯有一片粘腻的冰凉水珠砸在她的手上, 让她一瞬间从指尖到心口都泛着疼痛。
雨, 渐渐大了起来。
“小姐!”
绿芍连忙扶住即将瘫倒在地的谢姝月, 匆匆走来的宣平侯见状也是一愣,厉声喝道身旁的家丁∶“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把小少爷扶进来!”
“大小姐, 大小姐……”马姨娘紧紧攥住了谢姝月的裙摆, 泪水划过脸颊,甚至已经分不出是雨还是泪,哀声道∶“你快说啊, 恒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马姨娘……”谢姝月的声音也已经开始哽咽,轻轻摇了摇头, 含泪道, “节哀……”
“你胡说!”
马姨娘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骤然涨红,伸手便将谢姝月推到了一边, 抓住了匆匆赶过来的府医, 尖声道∶“你来说, 恒儿到底怎么样了!”
府医也有些不知所措, 只得勉强将自己的袖子扯出, 这才对着宣平侯的方向拱了拱手。沉痛道∶“侯爷还请节哀, 恒少爷身中剧毒,现下已经无力回天……”
“不可能……不可能!”马姨娘难以置信地瘫坐在地上,双目赤红,指着府医和谢姝月骂道,“恒儿怎么可能会死,定然是你们医术不精,胡太医呢,胡太医不是今日也过来了吗,还不快去把胡太医给叫过来!”
“先送马姨娘回后堂吧。”宣平侯揉了揉眉心,他虽一向不喜欢体弱多病的谢子恒,但到底还有父子情分在,心中也是难受至极,可在场的京中显贵众多,实在不能都眼睁睁地看着马姨娘这般发疯,只得示意婢女上前将人先带走。
“滚远点!”马姨娘拂开想要上前,脑中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怨毒地看向脸色苍白的谢姝月,便要上前去掐她的脖颈,尖声道∶“是你!谢姝月!你这个贱人,一定就是你害死了恒儿!”
“放肆!”宣平侯怒不可遏地对身后的家丁喝道,“没看见马姨娘已经疯了吗,还不赶紧把人给带下去!”
“侯爷!恒儿之前唯独只吃过大小姐给的药,只因无意间发现了大小姐的秘密,这才惨遭灭口!”
马姨娘挣脱了婢女的压制,不顾自己已经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强撑着跪在宣平侯的面前,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之上,哭求道∶“还望侯爷给恒儿做主啊……”
“月儿给恒儿的药是调养温补所用,所有的方子都是交给府医看过的。”谢轻寒将谢姝月护在身后,冷声道,“恒儿中毒之事还有待调查,马姨娘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如此血口喷人!”
“先把人给带下去吧。”宣平侯皱眉挥了挥手。
“谢侯且慢。”睿王府的管家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濒临崩溃的马姨娘,慢吞吞道∶“今日在场这么多人,这位姨娘又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纵使谢小姐受了冤屈,也最好是在大家面前一并澄清才好,也免得以后传了出去,反倒以讹传讹,有损谢小姐清誉那可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也有了三三两两的附和之声,唯有凌轩身旁的侍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那倒真是,瞧着这姨娘说的也不像是假话……”
“不是中毒吗,总得把下毒之人给找出来吧。”
“我倒瞧着这谢大小姐挺面善的……”
宣平侯脸色发青,但又无可奈何,握在身侧的的手紧紧攥拳,几乎已经能想到明日朝堂之上被问责之景了。
“马姨娘,不知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我敢拿自己的性命担保,从来没有害过恒儿一分一毫。”谢姝月面色苍白,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因为刚刚跑进雨中,身上也被淋湿了不少,但依旧倔强地抬头看着马姨娘道。
“府医。”
谢轻寒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低眉顺目的府医,问道∶“可知道恒儿中的是什么毒?”
“回世子,小少爷所中之毒十分罕见,这一时间,草民还当真不敢确定是何毒药。”府医的头更是低了三分,又补充道,“但大小姐平日给恒少爷送去的药方和药材确实无毒。”
“就算是平日里无毒,也少不了之后突然起了杀心吧。”之前被谢姝月吓过的粉衣贵女是乔太傅的孙女乔霏儿,因着自己母亲有事先离席,她却不愿意走,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出好戏。
家中长辈不在,她也干脆口无遮拦,站在一旁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你……”绿芍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不过,刚想上前理论,却又被谢姝月拦下。
“恒儿确实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谢姝月转头看向宣平侯,冷声道,“父亲,请允我去看一眼恒儿的尸身。”
“府医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大小姐难道就能看出来了?”韩姨娘命人将一双儿女送了回去,这才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直到被宣平侯一瞪,才自觉失言,尴尬地闭上了嘴。
“侯爷,万一大小姐想要趁此消灭证据,那岂非轻而易举,还望侯爷三思。”
马姨娘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谢姝月来泄丧子之愤,哪里还肯让谢姝月再靠近谢子恒的尸身,连忙死死地挡在前面。
“幼弟离世,谢小姐虽然精通医理,但见了难免也会更添伤感。”观望了许久的凌轩上前一步,建议道∶“刚刚听这位姨娘说,府上还有一位太医,正巧大理寺的苟大人也在此处,不如让两人一同查验,也好放心一些。”
苟新瑞从人群中走出,冲宣平侯拱了拱手,而胡太医也收到了通知,匆忙地赶了过来,点了点头一同走入房中。
谢子恒的尸身早就被盖上了一层白布,口鼻中俱是未干涸的黑血,身上别处倒是没有什么伤口,唯独身上有几处瘀红之处,手上还攥着半块未吃完的绿豆糕。
苟新瑞眉头轻皱,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将那块绿豆糕从谢子恒的手中拿了出来,这才递给胡太医道∶“胡太医,劳您看一下这绿豆糕有毒无毒?”
胡太医小心谨慎地用银针挑起了一小块,还未能细察,便只见从银针末端迅速开始变黑。
“好厉害的毒。”胡太医皱了皱眉,将手中的银针给搁在了一旁,这才转头又看向谢子恒的尸身,只见刚刚的淤红之处现已逐渐开始发褐。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胡太医捻了捻胡须,犹豫道,“这应该是南疆所特有的粉娥娇花粉所导致的,只是这……不应该啊……”
“胡太医何出此言?”苟新瑞敏锐地捕捉到了胡太医话中的关键词句,出声问道。
“苟大人,实不相瞒,粉娥娇花粉虽毒,但其花瓣确是治病的良药,这谢小少爷有先天不足之症,一直便有在用这花瓣入药,按理说花粉都应该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了,又怎会混到这绿豆糕中呢?”
苟新瑞脸色微凝,心中也是升起些许困惑,但还是将白布又盖了回去,与胡太医一同走出房门。
众人早就翘首以待,议论纷纷。谢轻寒见谢姝月发丝上还带着雨珠,怕她又着了风寒,想劝她回去换件干爽的衣服,却被谢姝月果断地拒绝了,只是苍白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见苟新瑞与胡太医出来,马姨娘的脸上顿时燃起了希望,宣平侯连忙问道,“苟大人,怎么样了?”
苟新瑞定了定神,这才说道,“赵太医说恒少爷所中之毒是南疆的粉娥娇花粉,就掺在恒少爷所吃的绿豆糕中,恒少爷吃了半块,这才导致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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