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寒熄询问:“阿箬的,心愿呢?”
阿箬一怔,夜风吹过,将那盏莲花灯吹远,阿箬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我想尽快找到所有岁雨寨的人,这便是我的心愿。”
她想将她欠寒熄的,尽快还给他,她想让寒熄恢复如初,她想在自己临死前的那一刻,再见一眼过去的寒熄,那个身后背着金灵光环,披满月色,纤云环绕的神明。
寒熄却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阿箬没看见他眼底有何喜色,她心中不解,这段时间的疑惑堵着心头,可阿箬每每与寒熄说起正事时,他都像是不能理解她话中用意,往往被一些其他小事轻描淡写地转移了注意力。
“您不担心吗?”阿箬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走向寒熄,在离他三步的距离坐在甲板往船舱的阶梯上,伸手拂过发丝,不敢去看他的脸:“您不担心我不能把岁雨寨的人全都找回来吗?不担心他们用您的仙气祸乱世间,也不担心或许有朝一日您不能……”
阿箬说不下去,她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寒熄对此,一点儿也不急,甚至不太在意。
阿箬没抬头,故而没看见寒熄望向她的眼神,那双一贯温柔的桃花眼中也有原本不应属于他的些许落寞。
寒熄定定地看着阿箬的头顶,看她发上竹枝随风晃动的竹叶与飞舞的发丝,看她轻蹙的眉心,看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也看到了她心中杂乱的情绪。
“不担心。”寒熄道。
阿箬诧异抬头,她原以为自己得不到对方的回复,因为一直以来,她与寒熄提起此事,他都是沉默的。
“阿箬,可以找到。”
阿箬可以找到他们,寒熄知道的。
他眉眼弯弯,居高临下地望向阿箬。寒熄眼神中有着些许欣慰,就像那一瞬间他又成了枯木林中高高在上的神明,正给予焦虑的阿箬一些肯定和安慰。
“您真的知道……我在与您说什么吗?”阿箬昂着头,满眼希翼。
寒熄抿唇,片刻后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若知道,为何要带着她四处闲游?为何要对那些不重要的小事感兴趣,甚至为此花费许多时间去学,去看?为何不曾主动寻问过岁雨寨的其他人?
阿箬问不出这些话,她只问:“您难道不期待所有仙气回归体内的那一天吗?”
寒熄闻言,忽而一笑,这回他没有回答,只是过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期待吗?”
那一声叹息隐没于夜风中,阿箬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是幻听,她认真地看向寒熄,希望从他那里再听到一些关于他对岁雨寨所剩无多的人的去向看法,可寒熄没再说话了。
放花灯的人逐渐散了,湖上画舫的彻夜笙歌才刚刚开始,阿箬与寒熄在水上飘了一整天,已经没有再玩下去的心思。他们让船夫将画舫靠岸,道谢后上了岸。
柳树下的草丛里因人群经过惊起了几只萤火虫,淡淡的绿尾光芒闪烁,方才在小画舫甲板上的对话好像也随湖风吹散,停泊靠岸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箬牵着寒熄的手,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她想不论寒熄是如何想的,如何做的,她都会跟随的,即便心里再焦急,也不会去破坏他的兴致,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能让神明大人开心更重要的了。
“神明大人,阿箬喜欢与你多说话。”阿箬没敢回头去看寒熄,她想若她常能与寒熄这般说话就好了,她可以将自己内心所想告知对方,也知道寒熄不再是当初刚化出身躯的他了。
他的神智,意识,自我正在随着岁雨寨人身上的仙力回归而逐渐归位,阿箬唯有与他多说说话,才能从那只言片语中知道他的想法,心事。
片刻静默,阿箬暗自叹了口气,正欲拉寒熄回去客栈,手却被对方反握住。
阿箬回眸,寒熄背对着满湖面灯火的画舫,街市上的灯光被柳树枝遮掩了大半,斑斓的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与身上,叫阿箬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可她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道:“我为阿箬,点灯。”
阿箬愣住。
寒熄折下了一条柳枝,柳叶化成了细长的花瓣,青绿色的花灯于他的掌心迅速形成,花灯中心不是烛火,而是几只寻着灵气而去的萤火虫。
他将这满湖独一无二的花灯推向了水中,花灯随风而去,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萤火虫围着花灯环绕,与它一并在水波纹路中来去。
阿箬的呼吸漏了一拍,心跳也加速得太快,她的舌尖抵着牙齿,理智让自己不要开口,可在画舫的光芒与萤火虫的微光交错下的寒熄看上去太温柔了。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那双眼却落在远去的花灯上,目送青绿花灯逐渐飘入满湖花灯中,与其他的混在一起,又显得那么特殊。
“您知道人间七夕放花灯的意义吗?”更何况是一名男子,为女子放灯。
阿箬抿嘴,心道,这是两情相悦的人为了互许终生,才会在七夕一同放灯许愿,她想寒熄一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后面的话她只悄悄在心里念了一句,没再壮着胆子问出口了。
萤火虫遇见烛火胆怯,便是那柳枝变成的青绿花灯上有灵气,它们也只能飞回来。
特殊的花灯光芒在那一瞬熄了下去,又被周围的烛火照亮,阿箬的眼神好,她瞧见了那些柳叶中有一片上面也写下一行小字,只是离得太远,她实在难以分辨上面写了什么。
阿箬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她屏住呼吸,愣愣地看向寒熄,看了许久,直至对方将视线收回,温柔地与她对视,阿箬才忍不住吞咽。
“您、在上面写了什么?”阿箬的声音几乎像蚊子哼出来的般。
寒熄轻笑了一下,没告诉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事多,总是更迟了。
第72章 与仙醉:四
二人沿着湖岸往回走, 一路上瞧见许多摆摊卖花灯的,金鱼灯,兔儿灯与龙凤灯, 用细细的竹枝挑起, 里面的蜡烛以铜丝固定,点亮至少能烧一个时辰。
除了这些灯,还有各色面具, 马面与牛面猪面的较多。看见这些面具, 阿箬就想起来之前她也给寒熄买过一个, 因为寒熄这张脸不论走到哪儿都过分引人注目了。
现如今也是,只要街上有人,谁都忍不住朝寒熄侧目。
七夕节街上行人多是少男少女, 文人墨客在字画摊前驻步, 听到一些女子的娇笑也忍不住看过去,便见一眼就能看出是缕衣巷或平乐街里出来的姑娘胆大地盯着鸽子灯旁站立的男子瞧。
阿箬正弯腰与老板交涉,给寒熄买一张面具。
一手交钱, 阿箬拿起那张白鹤面具,面具旁还有洗干净黏上去的鹅绒。她先是将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一下, 确定面具不伤脸, 鹅绒也不蹭得人脸上发痒,这才将面具交给寒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