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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夫人的脸色唰地白了。
房妈妈叹一口气,这两个主子,也是夫人这个做女子的更多情一些,多情的那个注定会更重视对方,一如宋大夫人。
而宋致远呢,却是那专注搞政事的,绝不会在儿女私情上糊涂和腻歪,他要是对宋大夫人不满,哪里需要用纳妾这样低级的段数?
夫妻离心,不是只有纳妾碍眼一条的。
只要敬着她,而不和她交心,就足以叫宋大夫人低到尘埃里了。
说句褒贬皆有的,宋致远就是那人间清醒的一个男人啊。
“所以您说那话,也是自讨没趣,传出去都叫人听笑话。”房妈妈继续道:“再回到前头的话,您已是当外祖母的年纪了,也得有做外祖母的威严霸气和段数,小女儿心性,就留着闺房里露给姑爷看就好。”
“不是老奴僭越,夫人您位置越是高,却反而是越活越回去了。夫人呐,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谨慎处事,因为这天下里,并非人人都盼着您好,而是卯足了劲儿想要把您拉下来踩在脚下的,就跟老奴这管事妈妈一样。”
房妈妈自嘲一笑:“这府里,下人足有上百号人,您当人人都盼着老奴长盛不衰?非也,他们也想拉老奴下马换自己上位。而老奴想要一直稳坐在这个位置,就得时时警醒告诫自己,要知本分,做好分内事,竭力守住这位置,因为老奴不好了,家里头的人也不会好,跟红顶白的风气,老奴比您明白。”
第1441章 不惯着
房妈妈大胆僭越说教,也是怕着大夫人这个主子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越活越回去,到时候真的叫宋致远和太夫人生厌,被‘荣养’了。
宋大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眼睛被繁花迷了眼,看不到其中凶险,她一个当奴婢的却是看得明白。
别说宋大夫人贵为一品了,她也是可以当婆婆的年纪了,一旦新妇入门,她做婆婆的任性不懂事儿,管不好这府中诸事,而新妇又出彩,到时候新的管家人会是谁?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可别说她危言耸听,上有婆婆压着,下有能耐媳妇,而身边,更有一个人间清醒的夫婿,为了整个家族着想,宋致远会挑出更适合的掌家人,比如新媳妇,或者妯娌们。
一旦换了掌家人,那她这个内院管事妈妈,也得跟着变喽,自己权不大了,家里的人同样会被挤兑或被边缘化。
所以不管是为了宋大夫人好,还是为了自己一家子的前程着想,房妈妈也只能发狠把这匹脱缰野马的绳子给紧紧拽着,好歹别撒欢跑没影了。
宋大夫人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嗔道:“我今日方知妈妈好会说道理。”
房妈妈屈膝福了一礼,道:“是老奴僭越,您要怪我,老奴也受着,可您也要仔细想想老奴这话,可是说得在理。”
宋大夫人沉默不语。
“夫人,没有人是长盛不衰的,德不配位,肯定要被拉下来的。”房妈妈轻声道:“相爷说得也对,您只要记住一点,就是守着自己的位置,守着宋家,宋家好了,您才能好,您的儿女孙子也才会好。其余的,倒是只能往后靠了,因为再没有人比您和您的儿女夫婿重要的了。这话虽说是私心重了,可这人呐,哪个没私心的?”
宋大夫人嗫嚅着嘴,道:“我知道,我这不也是听着他们的么,他们不想再和侯府结亲,我也应了,还想如何?难道我真的视娘家为陌路才叫一心为宋家好?妈妈,没了娘家,不也是没了依靠?”
“老奴知道,可您也想一想,如今这事和平日的能一样?事关天子,自是谨慎又谨慎的,那可是把这府里上百号人头栓在裤腰带的生死大事呀!”
宋大夫人支着头,说道:“你别说了,我反省还不行么?不过母亲偏和相爷上眼药,也不怕我们夫妻离了心。”
房妈妈没接这话,是听出里头有一丝怨怼了,婆媳关系么,她可插不上手。
春晖堂,宋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对宫嬷嬷道:“怨我?她就是怨我,我也得说。夫妻岁月静好是好事,但遇着大事,一人愚昧无知,遇事不稳重,这府里还能岁月静好么?我教不会她,就让她男人来提点,也好叫老大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个什么段位,他也好有个判断,将来不至于因为妇人的一点小私心,而让整个棋盘乱了。”
落子么,一步错,全盘皆输。
宋大夫人这人都是给惯的只知花红而不知花有败的一天,她才不惯着。
第1442章 站队筹谋
宋致远从府中议政厅走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抬头看着天上明月,清冷的月光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
“趁着这早朝的时辰还没到,主君还是早些回去歇一会吧,这几日您该也是没睡个整觉了。”君先生来到身侧,落后他一步劝道。
宋致远浅浅一笑:“也是奇怪,明明身体疲乏得紧,可越是这种时候,这脑子就越是清明,倒是没什么睡意了。说起来,这几日也多得君先生在府中帮着主持,若不然,相府怕也是乱象一片。”
他说着,侧过身向君先生施了一礼。
君先生连忙避开,道:“主君这是折煞下属了,宫中消息没漏出来,纵有人想来打探生事,也因着消息未明而不敢乱来,所以这也不值一提。”
宋致远道:“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谨慎应对,府中安稳,我在宫里也安心些。”
君先生笑了笑,岔开这话题,道:“皇上此番,算是虚惊一场,如今受了这一番罪,算是把属意的人给扶出来了。对于皇后娘家安阳伯府,相爷打算如何?属下记得,安阳伯府二爷有一女,年方十三,秀外慧中,倒是和三公子年龄相近。”
若是想交好,最直接的,就是政治联姻了。
一旦两家联姻,宋相府就彻底绑在了皇后和嫡皇子这一派里,也算是妥妥的外戚党了。
宋致远捻着胡须说道:“先生所言,我明白是最奏效的站队,但是肃儿却已经定了定国公之女,若是杰儿再定下安阳伯府贵女,两个贵女不相上下,将来于家中和睦,恐怕纷争不断。这是一点,第二点,一旦定下安阳伯府贵女,相府妥妥是皇后党不错,可也很容易成为皇的眼中刺。”
君先生眸子一眯。
“倒不是我这做大伯的有私心,不想杰儿定下贵女,安阳伯府,贵过头了。一旦储君立下,安阳伯府的地位会更水涨船高,一日半日看不出什么,随着时间长了,他只怕会疑心越来越重。”
宋致远说到后面,声音已是低不可闻,又带着一丝无奈。
他倒没有怨怼的意思,他心里也明白帝王多疑这个道理,哪怕他推的是自己属意的儿子上位,可皇帝毕竟是皇帝,注定的孤家寡人,在位时长了,老了,哪怕是太子,他都会疑心,疑他会不会想篡位,也疑太子派系的人会不会把自己搞死。
到那时候,宋家也就麻烦喽,试想想宋家的姻亲都是什么人,当皇帝的能不疑?
君先生稍微一琢磨,失笑道:“属下倒是失了冷静,想得太简单了。”
“你也不过是为宋家未来着想罢了。”宋致远轻笑,道:“和安阳伯联姻是不太可能,做点生意,倒是可行,我记得安阳伯夫人,就是出身东北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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