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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两年后
与勃然大怒的老夫人相比, 贺屿安却是平静许多,闻声只是勾了勾嘴角, 将把玩在手上的药包弹飞, 目光随着药包落地,而后饶有兴趣道:“是不是胡闹,祖母尽可等等看。”
老夫人一贯知道他脾气,他越是漫不经心, 他便也是义无反顾, 便是九头牛都难拉回来。
这是逼着她做决断, 她目光深沉抿了抿唇道:“这丫头这回是离谱了些, 送她去山上寺庙静思半年, 这样如何?”
贺屿安早猜测老夫人定然不会简单松口,轻叹了口气,手拖着下颌眸中是一贯的冷然:“不如何....祖母当真以为我只是说说的?”
老夫人摇了摇牙又道:“一年!一年如何?”
贺屿安摇了摇头:“她在, 我贺家就不得安生,祖母, 阿浓也叫你一声祖母,相比之下谁更亲些,这回若是牵扯到阿浓, 那便不是送走这么简单了,孔宅的房顶我都能给他掀了, 你信不信?”
老夫人闻声眉头一凛, 被气得几乎有些头晕眼花,敲了敲拐杖道:“你非要气死我不成!”拐杖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在夜间格外刺耳。
“那你说, 要如何处置你才满意?”
贺屿安眸光闪了闪道:“阿浓出嫁前, 她都不得再进我贺家的门, 若是再敢来此惹是生非,再谋算我贺家什么,便莫怪我的手段。”
阿浓出嫁前?她如今才十二年岁,莫说论嫁,就是及笄都要在等四年,届时灵乔早过了谈婚论嫁的最适年龄了,那她这十年不是空筹一场?
老夫人咬牙不可置信道:“非要如此吗?她知错改了便也罢了!”
“她若能知错就改,就不至于走到如此境地,这药是怎么来的?什么症状?怎么就能塞进那帐篷里,就连盛家女都能与她打配合,祖母觉得,她这心思,可是知错就改就能好了的?她在您身边长大,什么心性什么手段,祖母你不清楚?这手都伸到阿浓的帐篷里了,祖母还要留着?”贺屿安既敢来这趟,便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老夫人非要至此,那他也不嫌麻烦掀了这遮羞布。
“这便是谁碍事,便要除去谁?不惜一切代价不思一切恶果,祖母可想过,要是哪一日她嫌祖母您碍事了,她会有什么打算!”
这话似巨石一般砸向贺孔氏,将她咂的一怔,神色募自一肃,抿着唇许久都未说一句话,贺屿安只是漫不经心的在一旁等着,无半分不耐烦。
许久,才听老夫人发出沉沉的叹息声:“你做主吧,随你去就是了。”
贺屿安闻声挑了挑眉头,这是妥协了?他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起身朝着她弓腰,恭敬喊了一声道:“好,三郎定安排妥当,不叫祖母为难。”
老夫人未再言一句,杵着拐杖缓慢起身,烛火照印下显得她的脊背佝偻,似枯木一般折旧,脚步蹒跚一步步的朝着内室走去。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守在门外多时的王妈妈忙退到一侧,喊了声世子,便要进去伺候老夫人梳洗。
贺屿安眼眸微微一眯,顿下了脚步突然道:“让她可安心的睡下了。”
王妈妈闻声一怔,转头便见贺屿安已抬脚离去,虽有些莫名其妙,却大致也才猜到了几分,看着贺屿安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头。
翌日一早,姜笙还在酣眠中,便人一把拉了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便见贺秋浓气喘喘的兴奋样子:“浓姐姐?唔.....怎么了?”
“小笙儿!快起,快起来,你可知道,乔姐姐要走了!”贺秋浓一早便收消息,兴奋的连觉都不想睡了,随意穿了衣裳便直奔小院。
刚睡醒的姜笙,还懵懵的不知所云,只是胡乱道:“嗯,那便让她早点回来就是了。”说着便又要倒头再睡。
贺秋浓见状哭笑不得,拉着她偏不让她睡,凑到她耳畔道:“她是归家,不回来了!”
归家?姜笙寐着的眼忽的便睁开了,柳眉蹙了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贺秋浓想了想又道:“也不对,也不算是归家,只是说她上山为老夫人礼佛祈福,要去四五年呢,这可不就是不归了,走走走,快穿衣,咱去瞧瞧!”
“浓姐姐没听错?”
贺秋浓边拿衣服让玉岁给她套上边道:“没听错,我来前还路过她小院,热闹的很,下人们已经拾掇好行囊了,估摸着就快要启程了。”
这么早?
姜笙怀着满腔疑惑被贺秋浓拉到了柳著院,贺秋浓隐在廊柱旁探看,满院子的下人正忙活的脚不沾地,翘首半晌也没瞧见孔灵乔,忍不住好奇随手便拉了个婢女问道:“表小姐呢?”
“孔姑娘已去府门前了,四姑娘这时候去,约莫还能送她一程。”
贺秋浓与姜笙闻声都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竟这样快!
“走!去瞧瞧!”说着便拉着姜笙往府门前奔去,不亲眼看她离去,便无法相信今早这天降之喜。
两人到时,行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说是只先带了日常的,旁的再要,在着人慢慢运送过去,门口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半开,隐约能瞧见里头正坐着一人。
只是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里头人的样貌。
贺秋浓咬了咬牙,拉着姜笙往门前的柱子后奔去,这位置离那马车刚好,再看去便能瞧见马车上的人正擦着泪,哭得不能自已,身子都因啜泣颤抖着,微微侧目,那擦着泪的正是孔灵乔。
“竟是真的!”贺秋浓见状都不免一惊,言语里还满是不可置信。
姜笙也愣在原处,看着车上的孔灵乔失神,一阵风过,车上的帘幕被撩的飘荡,孔灵乔伸手拉住,她的目光忽的越过车窗直直的看向廊柱下的两人。
那眼神里嫉寒又不甘,这眼神姜笙有些熟悉,似毒蛇吐着芯子一般,光看着你便让人直打寒颤。
贺秋浓一把将姜笙拉到身后,还挺了挺身板,想要替姜笙阻隔下那人的眼神,还挑衅的又昂了昂脑袋。
怎想身后姜笙忽拉了拉贺秋浓的衣袖,贺秋浓只当她害怕,微微侧身小声道:“你莫怕,以后再见不到她了,见也见到,咱回去吧。”
姜笙嘴角微微勾起,冲着贺秋浓摇了摇头,而后再两人的目光下,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的看向孔灵乔,而后坦荡的回视她,弯了弯腰冲她行了一礼,算作告别,目光清冷不带半分幸灾乐祸之意,而后拉着贺秋浓缓步离去。
孔灵乔拉着车帘的手攥的亲自“刺啦”一声,那布料竟被她一把扯下,染着蔻丹的手深深插进了手心。
自打孔灵乔走后,老夫人便更深居简出,如妃大事,便日日守在房中跪在佛龛前,姜笙本以为老夫人会将孔灵乔的事记在她头上,倒是自己想多了,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待她,不仅如此,更是派了几个心腹妈妈伺候她的贴身事项,无半分薄待,越是如此,姜笙越是刻尽本分,事事循规蹈矩,不不生出半分骄纵与逾矩,孔灵乔走了,无人侍奉左右,姜笙心有不安,便抄了经书送去,时间久了,老夫人待她还多了几分真心来,莫说苛待了,与府上养着正儿八经的四姑娘待遇无差,日子一日日的过,安然无虞颇多从容。
五月,国公府多了个好消息,二公子春闱中第,排三,府上皆庆喜拜贺,整个五月,国公府宾客如流水一般。
八月,夏时正热,府中下人忽欣喜归来,带来消息道,国公爷回了!府中上下闻声皆振奋不已,连久不出门的老夫人,都身穿深红锦袍到府门处接人,只是等了半晌,也未见人回来,一打听才知,国公爷马不停蹄的便进宫面圣了。
直到后半夜才回府,姜笙起了个大早,本想见见国公爷,怎想人还未见到,便听人道,人又走了,此番回京不过是面圣会事,才去岭南处亲盯着圣上安排的密旨,不仅如此,此次去岭南处,还多了一人,便是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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