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他想了想,“傻强,纵火案今日打听清楚,无论程真是谁,我都要先带走她。过两日我再去国金中心找杨定坚,看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
徐智强应下,又担忧起来,“文哥,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叶世文额角隐隐跳动,“敌不动我不动,各自行事吧。”
电话挂断。
△△△
“叶生——”
叶世文与前台站起的职员点头,穿过廊道,往冯世雄办公室去。
开年气温仍未回升,他步伐急得走出一身薄汗,直接把外套剥下随意抛开。内线电话接通,叶世文第一句交代是买点吃的送来。
手表指着下午叁点二十分钟,从早上饿到现在,竟有些胃痛。
不知是不安,还是疲劳。
有人来敲门,“叶生,十分钟后开会吗?”
叶世文坐在椅上,抬腕看看手表,“十五吧,要改的部分你叫Allen也一起准备,上次那份送批连红线都标错,与地政署测绘数据不符的地方全部要改。”
来人点头又离开。
座机响起,叶世文摁下免提。
“叶生,有两位阿sir……”
“叶世文!”
电话内的女声战战兢兢,话未讲完,叶世文眼前大门随即被用力推开。哐地一声,震得整层楼人人自危,肩头腰脊缩起,眼神又关切地飘向那个奢靡高雅的办公隔间。
精英们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洪正德穿一身黑西装,发梢干净利落,胸牌警徽熠熠生光。他站在最前面,与这位无数次错身而过的狡猾男人对峙。
这次线报,足以让他沸腾整年。
“说要找老板……”电话那头的女声终于胆战心惊地把话说完。
“知道了。”
叶世文摁掉电话。
他略带迟疑地从椅上站起,目光紧锁洪正德。迈腿踱了两步,叶世文终于忆起,从似是而非到勃然大怒,一双眼迸发暴戾,强忍愤慨——
与不能示人的心痛。
程真,骗了他。
“那晚,原来是你?”叶世文倚着办公桌,站姿故作轻松,语气咬牙切齿,“阿sir,这里没人卖酒水的。”
洪正德知道叶世文认出自己。
他根本没打算告诉程真——这场虚伪苦恋本就是她冒险的筹码,上赌桌,是要付代价的。
况且肉帛相见过,难保她一时心软,不能给她机会通知叶世文。
“我们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现在有证据怀疑Parco董事冯世雄,涉嫌参与秦仁青违法投资及洗黑钱一案,我们要带走这里所有财务部门的资料。”
“另外,冯世雄人在港安医院,目前Parco实际控制人是你,请你一并回去协助调查。”
叶世文心中掀起巨浪。
竟然会是秦仁青?
“谁说的?”他用力扯了个冷笑,“我坐在这里,就说我是控制人?外面坐了那么多个人,怎么不说他们是控制人?抓贼要拿赃,我与秦仁青从未有过金钱往来,今日来Parco叹空调而已。”
有警员从外面急急跑来,在洪正德耳边嘀咕。
“老大,钱在去年年底到账,当时是冯世雄签字的。”
洪正德眉头紧皱。
警员瞄了眼叶世文,又低声补一句,“确实明面上与他无关。”
“近期的他也没签字?”
警员摇头,“批款用的都是冯世雄私章。”
“其他人呢?”洪正德压低音量,“他们不讲?”
“他们不敢讲——”警员往洪正德身后缩去,担忧被老大责备逼供无能,“他混过字头的,这里的人怕死,说什么都不知道,也与他不相熟。”
洪正德掀眼去看叶世文。
当郑志添说出那句“阿德,开年就有运行了”,他二话不说,集结所有兄弟开会部署。郑志添领队去了国金中心,带走秦仁青与涉事的期货公司董事兼操盘手杨定坚。另一路人马赶赴港安医院,从曾慧云手中抢走尚未戒断毒瘾的冯世雄。
而他,要亲自来擒获叶世文。
构陷亲人,独占利益,兆阳地产在这单案件中摘得一干二净,与秦仁青半分瓜葛都没有。来的路上下属感慨一句,“屠振邦生不出儿子,倒养了个跟他十足相似的契仔。”
要把所有人当成垫脚石。
二人目光交汇,双双恨得牙痒。空气成了硝烟,这处楼高地阔的观景办公室,闲人连呼吸也谨小慎微。
怕引火上身。
“没证据就不要大声讲话。”叶世文皮笑肉不笑,“阿sir,我这种良好市民,会怕的。”
洪正德怒目一睁,“搜!半张纸都不能漏,全部带走!你——”他抬手指向叶世文,“别让我抓到,我不会手软的!”
“好啊,我等你请我饮茶。”
洪正德立即转身,对整层楼大声呵斥,“在我们未走之前,全部人交出手提电话,一律不准离开,不准交谈!”
叶世文泄了半身力气,任由警员翻箱倒柜。
他的手提电话一直在响,显示来电人徐智强。打了十几分钟,发现他没接,办公室座机也响了起来。
铃声萦绕横梁。
心事沉到海底。
有警员在与同僚通报情况。听见“国金中心”、“杨定坚”、“光头佬”等字眼,根本没有提及屠振邦与杜元,叶世文脑内的弦绷作一张快要扯断的弓。
这是屠振邦设的局。
连秦仁青都敢陷害,看来他借秦仁青之手坐拥了足额财富,决意过河拆桥。违法投资?洗黑钱?那只股票怕是障眼法,要洗黑钱也应该是做空期货——
叶世文胸闷得快要喘不过气。
程真,是杜元的人,也是洪正德的人。原来她这么厉害,一副伶牙俐齿,游走黑白两道,难怪敢一而再地挑衅他。
她当然不怕自己出事。
一阵昏眩袭来,叶世文跌坐沙发上,耗尽力气保持冷静。
但他怕。
怕自己即将成为屠振邦餐碟上那块鹅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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