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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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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真的断了念想了吧。

也好。

谢容珏抬手将她递过来的和离书接过, 很难说得上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想, 他原本应当是觉得无谓的。

就像是雪地里蜷缩着的幼犬,被人遗弃在寒冬里, 即便是有人偶尔路过蹭了蹭它的头,可这终究就只是片刻就消融的善意,不该再奢求其他。

他原本, 也不应当, 生出其他的心思。

崔绣莹大概也没想到沈初姒居然带了一份和离书过来,面上也带着一点儿讪讪,也不知道是觉得这位殿下实在是识得抬举,还是想不明白沈初姒知不知晓若是现在和离,日后二嫁的境地恐怕更为凄惨。

她缓了点儿神色, “殿下也莫要怪我,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 将来总需要子嗣继承, 其实就算是日后当真纳了妾室, 殿下也依然能坐稳正房之位。”

“是么?”沈初姒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崔绣莹, 语气讥诮, “这么说来, 国公夫人当真还是在为我考虑了?”

崔绣莹闻言,面上讪讪之色更甚,大概也再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也只能噤了声。

沈初姒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她之前就受了一点儿风寒,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愈发觉得自己脑中昏沉,即便是穿着御寒的衣衫,也依然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

她无意再和崔绣莹再说些什么,而蒲双大概是看出来了此时沈初姒的疲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沈初姒抬步走出房门之时,她好像听到了身后的屋中,传来了谢容珏的声音——

“母亲现在应当是满意了?”

他的声音混在风雪之中,听得并不真切。

沈初姒的脚步连丝毫停顿都无,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镇国公府。

一厢情愿总有尽时,她之前所誊百卷佛经,皆为他所愿。

早该醒了。

沈初姒恍然想起当日在鸣秋寺之时,主持手拿念珠站在她面前所说的一字一句,或许,这大概就是主持当日所谓的业债难消。

就如同佛偈所言。

*

宫中上下到处都是往来的内仕,杂乱的脚步之声和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当今圣上现在不过才是堪堪知天命的年纪,却因体竭之症早逝,难免令人唏嘘。

即便此事大家先前也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缠绵病榻,闭门不出,就连朝政都是太子代为监管。

圣上生前并不耽于美色,后宫也并无多少妃嫔。

邺朝没有后妃殉葬的习俗,甚至沈兆之前还有遗诏,若是有未有子嗣的宫妃,可自行选择是否离宫。

宫中上下恸哭之声并不少,只是其中到底有几分情意,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皇室之中多薄情,先前圣上重病之时,就有不少人前去巴结储君沈琅怀,今日恐怕也是有不少宗亲连沈兆梓宫都未曾看过一眼,就想着前去东宫慰问沈琅怀了。

常安和原本这里应当在乾清宫看着各处事宜,却在圣上宾天不久后,独自一人前来宫门口,手中的拂尘被冽风吹得略微扬起。

好像是在等人。

宫中禁卫大多识得这位圣上身边跟着的公公,宫中上下全都混乱成为一团,谁也不知晓现在这位公公到底是因何出现在这处。

丧灯早早燃起,白色的灯盏映照着雪,实在是显出格外的落寞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等了多久,守卫才看到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大概是因为疾行,所以车辙之声很是明晰,昨晚的雪原本歇了些,但是却在刚刚,又渐大起来。

有些年岁尚小的内仕忍不住用嘴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勉强凑出一点儿暖意。

圣上宾天在这样光景,难免就让人心中平白生出一点儿凄凉之意。

蒲双手中撑着一把伞,护着沈初姒从马车之上下来。

刚刚在马车之中,暖炉烧得极旺,连带着沈初姒都还有点儿恍惚,一直到下了马车,卷过的冽风扑面而来,她才看到常安和并未撑伞,就这么站在宫门之前。

沈初姒刚刚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常安和走到她的身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奴家送殿下去乾清殿。”

那点儿恍惚感瞬间就消融,沈初姒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动。

常安和躬身,轻声道:“殿下……节哀。”

先前沈兆自觉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曾经抓着常安和的手,悄声和他说过,倘若自己有日宾天,必然要常安和站在宫门外等着沈初姒,皇室宗亲颇多,各人皆有相熟的,又或者是一股脑巴结到太子和皇后那里,很有可能顾忌不上一位外嫁的公主。

沈兆怕他的阿稚走在宫墙之下,听闻他的死讯,无人引路,觉得害怕。

常安和看了看沈初姒身后的马车,并未问为什么镇国公世子没有同沈初姒一同前来,只是缄默着在前引路。

其实从宫门到乾清殿的路,沈初姒早就已经走过不止一次,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条宫中甬道,有朝一日居然是这般的陌生。

还未靠近乾清宫,就已经能听到呜呜咽咽的哭泣之声。

不少宫妃皇子跪于殿内,此时正在极其轻声地啜泣着。

殿中只有宫妃和一众皇子,内仕和宫女都静默跪于旁侧,周遭并无臣属,有宫妃听到殿门之处的动静,抬眼看到沈初姒,面上却难免露出讶然之色。

其实常安和亲自前去宫外领着这位殿下前来,倒也不算是什么,毕竟这位殿下向来得圣宠,圣上念着这位公主,也是寻常。

但是沈初姒现在却是自己孤身前来,这就足够令人诧异了。

外嫁的公主哪有不带着驸马一同前来吊唁的,孤身一人前来,实在是不合规矩。

周遭的目光大抵都带着一点儿探究或者惊诧,可是沈初姒却又根本没有在意,只垂着眼睛看向停在宫殿之中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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