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可世人亦知,谢氏一族有时候也是这天下最不讲道理、最不爱规矩存在。
而所谓的“有时候”——例数过往,总结来也就两个字“护短”。
想起谢氏一族的“护短历史”,言帝便觉脖颈发凉,脑壳生疼。
史册例例,当以为戒,可偏偏他的好皇叔——南河王作死的功夫一流,竟然因私人恩怨,将本该午时三刻便出动的援军硬是推迟了整整一刻才抵达。
说来也可笑,南河王和谢和弦的所谓恩怨其实不过是南河王单方面的嫉妒。
谢和弦被南蛮称为“琴魔”,而在天启却有着“南齐神算”的称号。
南蛮和天启对战数年,势同水火。今年立秋,南蛮发动战争。
在这次对战中,谢和弦原本是计划着,想以自身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从而一举剿灭南蛮皇庭最大的那一支战队。
若计划成功,南齐边境便可获得数十年的平静。当然,若这计划不成功,谢和弦自也算好了退路,保证自己和南齐军队全身而退。
然而,人算天算都算不出“猪队友”脑中有坑。
南河王这蠢货因为嫉妒谢和弦之能,竟故意在支援途中以诸多事由拖延部队脚程,致使支援晚到一刻。
战场之上,短短一刻亦可发生诸多变故。
援军来迟,前锋部队增援未及时补上,无奈之下,谢和弦只能令君莫离带领自己的亲卫上阵增员。
然而,前锋增员是补上了,谢和弦身侧却空出了破绽。
南蛮得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一道毒箭直直射过,虽未正中心脏却射伤了谢和弦的左臂。
急报之上,起因经过,乃至证据都已详细列明,言帝看着,眼中血丝渐密,好似犯红眼病一般。
他瞪着手上急报上那“南河王”三个字,全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杀意。
“南——河——王!”若非对方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城,言帝此刻必已挥剑斩下他的头颅。
可惜,这头颅一时半会儿是砍不着的,真要砍,估计这会儿也轮不到他砍。
怒气无处发泄,自然只能迁怒咆哮,“为什么这老混蛋会成为边城主将?谁特么让他执掌军队的?谁特么给他的权力?谁?给老子滚出来!”
一连四问之下,会议厅内却一片死寂。
众大臣不知是被吓的没回过神来,还是突然学会了团结友爱之道,这会儿竟都默契沉默着。
连“架”都不掐了,当真静的诡异。
言帝起伏着胸口,好半晌不见席下有人出声,待他抬头,一眼看去,这席上众人却都像是鹌鹑一般,一个个的低头含胸,寂静如木头。
“你们……”
言帝提起一口气,又想开口骂人,不想刚说两字,他便立马闭嘴将刚到唇齿边缘的话语给硬吞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把南河王派去南齐边城,执掌边境主帅的好像、也许、可能——就是他自己。
南齐边城,谢家势大,又有各世家盘踞,外姓将领过去,指不定没几年便会被世家腐蚀。
南河王虽然平庸,可胜在他姓“言”,言帝并不指望对方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只愿他这皇叔发挥下“余热”,帮他守住南齐边城仅有的三分之一兵力。
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南河王平庸无能的灵魂下,竟隐藏着一颗“我欲与天试比高”的宏伟志向。
当然,别说他没算到,一向无往不利的谢和弦也同样没算出来,结果一时疏忽,没提防下,竟真被“猪队友”给坑了一回。
一坑坑命,还真是一言难尽。
“见鬼的南河王,你丫的,咱不上天呢,谁特么给你的能耐,竟想和谢家天骄挣个一二,骂你是猪都特么对不起猪的脑子……”
言帝咽下骂自己的话语,扶着额,低头嘀咕,暗骂起南河王。
下首席位隔着距离,众大臣自听不清他们这位顶头上司在嘀咕什么,只皇帝身后的两內侍隐约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粗口。
內侍们自觉人微,不敢稍动,故而只默契低垂着脑袋,暗自催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而就在內侍恨不得自己耳背耳聋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言帝突然拍案而立,“来人,即日起,不,就从此时此刻起,给我把南河王从族谱中给剔除出去。”
厅下众人面面相觑,礼部主事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可千言万语最终出口的却不过一个“是”。
流水的帝皇,铁打的世家。
此时,这厅内大臣无一不是皇族一党。可眼下,他们对于皇族这一出事就往外“扔”自己族人的做派也是十分不齿。
对比谢氏一族的护短,皇族的“短命”也确实“情有可原”。
唇亡齿寒。
这一刻,原本笃定的皇族党内亦有不少大臣心生冷意。
嫡亲血脉尚且如此薄情,他们这些殿下之臣又那来的善待。
厅内,众人暗潮涌动,面上却无半点异样。
高坐之上,言帝正焦头烂额,自然也无法顾及其他。
罪魁祸首已被他从皇族族谱中除名,但这招“弃车保帅”能奏效的前提是——谢和弦活着,好好的活着。
倘若他真的身死,南齐谢氏必会脚踏血海,剑直皇都——谢和弦的父亲可是当年南齐赫赫有名的“杀神”。
至于谢氏其他几脉,特别是琅琊那一系的,指不定这会儿都已做好了改朝换代的准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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