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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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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曦”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更胜漫天星辰。车水马龙的街道, 张灯结彩, 归家的行人,喜气洋洋。

他静静看着,手不觉落到透明的玻璃上, 略低于体温的触感令他有些闪神。

无论看多少次, “谢云曦”都觉得这唤做“玻璃”的东西真的非常神奇。

玻璃窗,玻璃杯, 玻璃灯, 玻璃挂饰等, 明明都是玻璃, 但它们有坚硬胜铁的, 有一摔便碎的。

明明那样不同, 但却拥有同一个名字:玻璃。

而比这玻璃更神奇的,是这个世界。

会跑的铁疙瘩,会放出人的四方盒子, 会自己亮的灯, 还有各种奇奇怪怪, 但又十分奇妙的东西。

来到这世界已有一年, 但他依然每天都活在惊奇中。

好像这世界每一天都是全新的, 每天都在不断更新。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 大概是:日新月异。

说到日新月异, 他记得这个成语是“他”曾说过的。那个和他拥有同一个名字的谢云曦。

“谢云曦”如今依然记得,七岁那年,他扶棺回归琅琊, 但因为那时候他心如死灰, 加上身体本就孱弱,结果便倒在了琅琊谢府的大门前。

之后意识苏醒,但原本属于他的身体,却已换了另一个灵魂,而他则以灵体的形态,被固定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灵魂消散不去,却也无法回归原体,而且所以的人都看不到他,包括那个占了他身体的谢云曦。

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但,都只是徒劳。

甚至,连那个占据他身体的人,都以为他已经魂飞破灭。

这让他一度陷入狂躁、不甘,但又极度无力的状态。

可就在这时,那人,那个也叫谢云曦的人竟开始偷偷的帮他立牌位。

在当世之人的眼中,琅琊谢家的谢三郎并没有死,他只悲伤过度,生了一场大病。而那样一块刻着“活人”名讳的牌位若被人看见是很犯忌讳的。

“谢云曦”记得他那时候就飘在那位谢云曦的身侧,看着他笨拙地拿着刻刀,在木牌上一点一点地描刻他的名字,或则说是他们共同的名字。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哪怕如今回想,依然道不清,说不明,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他记得,那时候他刚“死”不久,灵魂也不过七岁,再如何看淡,其实也还是会陷入各种负面情绪中,难以自拔。

特别是作为灵体,明明他就在那里,可所有人却都视他为空气,其中还包括他最亲的亲人们。

看着本应该疼爱自己的亲人,穿过他的领土,去疼爱另一个“自己”,那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所以他狂躁、愤怒,甚至一度想让对方死。

但,不知为什么,当看着那人用笨拙的手,一刀一刀地刻着他名字的时候,竟莫名有种平静的感觉。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就静静地看着那人。

那人胆子真的很大,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借着“要给父母种一颗大树遮挡风雨”这样的理由,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牌位葬在了他父母的墓碑旁。

之后,那人为了向他和他父母致歉,竟还不言不语跪了整整三天。

那人跪了三天,他尝试了三天,但伸出去手却永远触碰不到对方,就算他不停地说:“没关系,你起来吧,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了;你起来吧,好好的活下……”

无法触碰的身体,永远听不到的声音。

他和“他”明明拥有相同的姓名,明明隔着咫尺,却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是现在,他在华夏,“他”活在天启。

窗外,华灯之上,星辰之下,烟火绽放,绚丽而璀璨,一如那个“他”。

从七岁到二十岁,整整十三年,“谢云曦”看着那人从排斥到接受,再慢慢的,一点一滴地融入——融入谢家,融入琅琊,融入天启,融入那个时代,那个世界。

回想起那漫长又短暂的十三载岁月,“谢云曦”心中感慨,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那个“他”:

“何其有幸,能陪你走过懵懂岁月;陪你看花开花落;陪你寻人间百味。”

“何其有幸,能陪你闲云野鹤,悠然山间,陪你嬉笑怒骂,恣意张扬,陪你咸鱼躺尸,吃喝玩乐。”

“何其有幸,能见证一位传奇的成长。”

“真是可惜,看不到你弱冠后,惊艳天下的风华。”

“谢云曦”看着玻璃窗上的倒映出的身影,目光却透过它,越过了空间和时间,看到了那人弱冠时的模样。

浩浩天地间,褪去了青涩彷徨的青年,一身傲然,风骨铮铮。雄伟的钟鸣礼乐中,你踏晨光而来,又携清风而去,来时天地失色,去时人间万物尽开颜。

礼乐静,一个时代的落幕,一个传奇的开始。

礼乐毕,一个灵体的消亡,一个生命的苏醒。

弱冠礼结束的那一刻,作为灵体的“谢云曦”彻底消失在天启悠悠的历史长河中,寂静的,无声的,好似从未存在过,没有任何痕迹。

除了——那一块只一人祭拜铭记的牌位,证明他来过,又安静地走了。

遗憾吗?

“谢云曦”扪心自问。

当然遗憾,至少,还是想再多陪你一会儿,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

当然遗憾,到最后,你还是没能看我一眼,听我说最后一句话。甚至,没能吃到你做的那些看上去就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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