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1 / 2)
施礼含笑道:“东家!”
姜韶颜朝他点了点头,抬头扫了眼已经布置妥当的药铺:不出彩亦不差劲,同寻常药铺一般无二,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她对史要谦的要求:盈利什么的另算,莫要太过惹眼就好了。
“人到了?”姜韶颜咳了一声,问道。
史要谦点头,嘴努了努后头,道:“来抓药的,在后院呢!”
姜韶颜轻“嗯”了一声,去了药铺的后院。
进去时,周方正背对着她低头看一个小童捣药,那小童是史要谦的孩子,自小也习得一手捣药的本事,帮衬着史要谦。
听到动静声的汉子回过头来,看到掀开幂笠的姜韶颜时有一瞬的错愕,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抱拳施礼,道:“姜四小姐!大恩不言谢,此番恩情周某牢记于心,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这般客气,我也不消你赴汤蹈火什么的,你做好份内之事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女孩子说着,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包扎的绷带上,开口问了出来,“你的伤怎么回事?”
她开这个药铺确实有让周方借伤前来买药接头的意思,可看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的,若只是为了接头,着实不必弄出这么多伤来。
所以,这伤不会是周方有意弄出来的,而是不得已受的伤。
“这是同宫中禁军队长动手弄出的伤。”周方解释道,从袖袋中取出一枚腰带给她看了看,道,“我被陛下编整入宫中禁军了。”
由先时随时可能人头落地的杀人凶犯摇身一变成了宫中的禁军护卫,周方算是领教到何谓天子一言的份量了。
“你见到陛下时是如何取信于陛下的?”姜韶颜开口,看向周方,眼底多了一分审视。
虽说周方叛变的可能不大,况且还有方二小姐在,他都愿意为了方二小姐去死,足可见这段感情在他心中的份量。
可份量再重,这件事一着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她不敢赌,自是要问清楚的。
对于姜韶颜的审视,周方笑了笑,心头那颗始终没有完全落地的石头至此才算落了地。
她审视自己,才更证明姜四小姐的可信。
“我祭出江先生他们投诚,还说出了他们曾经呆过的山寨据点,虽说已算极为诚恳了,可陛下还是问了我一句为什么。”周方说道。
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去见陛下之前便已经料到了。
“除却不甘心不想死之外,我还说了另外一个缘由。”周方说道这里,苦笑了一声,幽幽叹了口气,“我道这么多年坚持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即便真的动手能胜得过陛下吗?这场仗有打的必要吗?不是必输的吗?”
必输的仗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还道走到街上,随便抓个百姓来问上一问,有哪个百姓想打仗的?我真真想不到打这场仗做这些事的意义。我当年参军便想的是做出一番成就来,眼下已经浪费了二十年,不想再浪费下去了。”
这些话的意思,昭然若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想为自己而活,当年一腔热血的儿郎早已过了少年儿郎的年纪,有这个变化也不奇怪。
这些话半真半假,却又对上了上位者的想法和心思。
“我还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凡夺位哪个不是要流血的?有人赢便有人输,输了的坦然接受就是了。”周方说道,“我道陛下是明君,民心所向,无人能够撼动。”
这些话正是陛下心里想的,周方这句可说是正中下怀。
“当然,我一个寻常的武夫,陛下也不会看在眼里,觉得我说的不假,赞了我几句便将我安排去了禁军之中。”
禁军离天子极近,既是荣宠,又是一种变相的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监视。
“我那一支的禁军队长姓陈,名唤千语。”
陈千语?这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些耳熟,姜韶颜脸色微变:“难不成……”
周方点头,坦然道:“他有个兄长,名唤陈万言。不是巧合,就是我杀了的那个晏城县令陈万言。”
将杀兄的凶手放在身边,想也知道陈千语会做什么了。周方的日子不会好过。
周方苦笑了一声,指着自己身上的绷带,道:“我这些伤,就是拜他所赐!”
这位赵家大郎同他熟悉的赵小郎君截然不同,算计人心、城府极深。
不过,虽是舍了一身的伤,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一次陈千语把我叫出去练练,我实在是受够了,一时气急,便使了全力还了手,他身上因此挂了不少的彩,恼怒之下口不择言,说漏了嘴。”周方说道。
他这次出来配药就是为了这一句说漏嘴的话。
“他说什么了?”姜韶颜问道。
周方看向她,说道:“他骂了我一通,而后恨恨的骂我们是勾结前朝段氏、居心叵测的恶徒!”
姜韶颜脸色微变:这句话看似只是陈千语愤怒之下随口一提,可细想之下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劲。
周方等人在陈千语口中可以是“居心叵测的恶徒”,可这所谓的“勾结前朝”又是从何而来的?
白帝兵败的周方等人若说最恨的非当时互相勾结联手陷害他们的当今陛下同前朝段氏了。好端端的,江先生等人怎么可能去勾结前朝段氏?
“我们不曾勾结过前朝段氏,”周方认真的说道,“他们害我们这般惨,我们怎么可能同他们勾结?”
可陈千语又确实说了这等话,且看样子不似开口唬他的,而是当真这般以为的。
如此……陈千语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前朝段氏的消息?周方觉得除了死在他手里的那个陈万言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可我不觉得陈万言这等人不会无端泄露查到的消息,毕竟他若是个藏不住事的,陛下头一个不会饶过他,也不可能在江南道一代呆了这么多年了。”周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到底是兄弟,陈千语同陈万言走得近,偶尔自他口中听到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自己做了猜测。
陈千语知道陈万言在查一些事情,查白帝旧部的事不算什么大的秘密,可旁的事就是秘密了。只是这些,陈千语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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