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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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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这些都是我找到的。”他嘴硬着,提着篮子小跑开。

楚姜看着自己手中的空蓝子,突然想起楚衿来,显了几分怅然。

方晏以为她因方祜的举动伤了心,又向来未曾与女子独处过,不知如何安慰,只尽力缓和了语气,“方祜不是小气的人,这是与你顽笑,稍后便来缠你了。”

她也笑了笑,“并非因为方祜,是我思念家中幼妹,她也是这般顽皮。”

方晏并不曾与谁交流过做兄长的经验,听了她的话顿生一股无措,又觉冷着她也不该,他向来只当她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千金,此时看她神伤,唯恐因此而影响了方壸的诊治效果,从而叫楚崧对方壸生了什么怨念。

怀着对师傅的担忧,他尽力做到了善解人意,“若是思念,接来山中住上几日也是无碍,师傅并不会拒绝。”

“也不必了,我在这里已经为先生添了许多麻烦,幼妹顽劣,更不该来此了。”她对方晏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多言,又蹲下身捡了几朵蕈子。

于是林间又只剩下簌簌之声,偶有油绿的叶上挂着水珠,滴在满地的落叶上。

方晏看着扯着衣袖避让叶上滴露的楚姜,看她又一个脚滑,转而抱住了另一棵树,且为自己的举动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不由暗自想笑,转念又绷住了嘴角。

他想这人或许是矫情的,不过出生于那样的家族,这点矫情也不算过分了,她还爱卖弄文采,也爱装得明事理,但是总归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惜命,又贪图仆从的伺候……

作者有话说:

1《素问·水热穴论》

第31章 事急

金陵溽暑醉如酒,药庐户牖尽开,松阴转处,蝉韵悠长,风来不知处,只是穿堂。

方壸靠着竹榻打着瞌睡,方祜也困,四仰八叉地在竹榻上躺着,眼睛还勉力睁着,终于在一声声催人的蝉鸣里睡了过去。

“女郎,府中来信。”沈当进来院中,轻手轻脚地把信递给楚姜。

楚姜含糊的困意被他的话音赶走,拿着信随他走到了院子里,一面拆信,问道:“今日下山见着了父亲没有?他可安好?母亲可安好?”

“并未见到郎主,只见到了夫人跟十四娘,俱是安好,夫人说今日太子殿下宴请陆氏与虞氏的几位郎君,叫了郎主与三郎、六郎去作陪。”

楚姜展信的手停住,缓步来到树荫下,“他们对殿下示好了?”

沈当并不知全部内情,只将自己尽力打听到的说来,“虞氏献女于东宫,太子未受,但是虞氏殷勤不已,太子殿下便收了那女子,倒非姬妾,封做了个女官。”

楚姜噙了笑,“殿下非好色之人,此举也妙,想必百姓都说殿下仁爱呢!”

沈当是周朝百姓,也是爱戴太子的,便也笑道:“虞氏诸儿郎,未有一人受封东宫属官,殿下倒是写了几封举荐信,说虞氏诸子有大才,北上之后必受重用,说起来,虞氏如今收受朝廷俸禄的,只有那女子一个了。”

“陆氏如何?”

“陆氏三千部曲,如今只余五百,其余尽数献给了太子殿下,殿下不用,并赐那两千五百人自由身,还各赠十金。”

楚姜神色愉悦起来,“那父亲定是安好的,这回金陵的山水可得养他了。”

沈当不知她的意思,又听她问:“母亲可要你交代什么给我?”

“夫人只说家中安宁,十四娘倒是有交代的,叫属下把这只陶虎给女郎带来,还说已经开始学《诗》了,叫您不必思念她。”

楚姜欣慰地接过那只陶虎,轻抚了,转身看了眼堂中熟睡的师徒二人,才轻声道:“除了山中百姓,先生并不喜与余人往来,我若下山几回,就多牵扯一些人事来这药庐里,实在不好。”

沈当道:“夫人也如此说,只叫女郎耐心治病,不必记挂家中。”

她点点头,这才翻开信看了起来,都是楚崧的一些叮咛之语,先问她病情如何,嘱咐她务必详细写一张病案寄去,又提了件当紧的事……

她看得眉山簇起,目含忧色,“我要回去一趟。”

沈当不由道:“恐耽搁用药,若是急事,口头吩咐了,季甫这就赶去。”

她转念想了想,提步走出院去,坐在堂中的采采跟阿聂立刻就要起身跟上,被她挥手叫了回去。

等出了院子,她坐在沈当四人搭的屋子外一张木几前,四下看了才将信递给沈当。

“我儿,近日为父得一信,言其已掌我秘事,欲得我一副字。其信中涉沈季甫、荆州及你十六、十九二位族叔,为父已邀其人拿书,记族中来信,你二位族叔自金陵一行后性情大变,族中甚爱,为父度此事乃你为之,甚妙,只是漏人把柄。我儿,来信务必详尽,为免其人牵扯于你,此后患当尽绝,姓名、身世诸般需详……”

沈当看完神情惶恐,“女郎,我与弟兄们并不曾向外人透露过分毫,在荆州时,十……两位郎君也绝对没有见过我们中任何一人。”

楚姜也知他谨慎,凝眉一想便道:“我并非疑心你们,而是你们找的那伙人,南阳王旧部溃兵,你说他们做事绝无牵扯,这次,他们定是知道了你做客于楚氏,以为是我父亲指示你们行事,竟想要我父亲的手书。”

她神色里添了分焦灼,语气无比自责,“怪我自大妄为,竟连累到了父亲身上。”

沈当急忙道:“女郎,全是季甫识人不清。”

她抬眼,站起身来,“你有错,我也有错,此时不是追责的时候,此般秘事,只要我父亲一幅字,定有旁的图谋。昔日曹操见谤语,以字迹抓人1,我父亲执掌机要,所赠字画必有来去与记载,虽不知那些人拿一幅字是要做些什么,总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得父亲为了替我解决这麻烦还得出个剿匪的檄文,肃清江面,又或者牵连了家族……”

她越说越乱,终于揪着衣袖动身走进院中,“我必须回去,这是我犯的错。”

“先生,先生。”她轻声将方壸叫醒,“我家中有事,需我回去一遭,明日我便回,一应药用我都会带去,先生,并不会耽搁疗效。”

方壸惊醒,看她面上急色,虽不知内情,但也算通情达理,缓缓点了个头,嘱咐道:“不论什么急事,不可动气上火。”

她点点头,阿聂还要来搀她去换衣裳。

“事情紧急,不必废功夫了,将药都封上带走。”

采采便知事态不对了,急忙去包药材,沈当也几步出去叫人去山下赶马车来。

方祜眯着眼从竹榻上爬起来,揉了把眼睛,“九娘,怎么了?”

楚姜勉强对他一笑,“我家中有事,我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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