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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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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郎君,是您的手燎着了。”

他这才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红了一片,他听到楚姜还在笑,也不禁唇角扬起。

随着车帘摇撼,总有些殷勤的情思煞破,怠慢的眷怀徐来。

车轮辘辘,过了石板,泥淖,印了车痕在长街之上,风未止,晃着马车上的角铃。

作者有话说:

1杜衡:药用时可治风寒感冒。

第70章 许她

方晏提灯在手,听车中不时传出的笑声,手背上的那点灼痛便又轻了一点。

楚姜笑得迸了泪,良久方歇了,从琴几下提出那壶冷茶,叫车夫停下车来。

方晏也跟着停下,刚要问话便见她掀开车帘,手里提着壶,倚在车窗上娇俏道:“晏师兄,手且伸来。”

她眼睛里有一片晃眼的亮色,晃得他也神色愉悦。

“并不严重。”

话虽如此,他依旧将手伸了过去。

楚姜提着壶缓缓浇在他手背上,茶水淅淅沥沥滴落,晕在石板上。

“今日,虞巽卿骂我。”她以寻常声气道。

采采这才想,原来不是向太子告状,是来这儿告状了,却跟着补充,“不一定是骂人,只是他口中念念叨叨。”

方晏语气放纵,“过几日就能讨回来了。”

楚姜笑眼望向他,“怎么讨?”

他本该要躲这笑的,但他并不忍心,只是稍低了眉,“今夜虞氏会大乱,之后都不需我们出手了。”

她毫不疑他,“那虞巽卿是否会连官也做不成了?”

“会是,九娘若想看他落魄,之后我叫人日日盯着他,编成本子供你瞧。”

她专注地提着壶浇茶,望着他的手背,“不杀他吗?”

杜衡的香气直去他鼻尖,又钻肺腑去,他别了眼,不敢再看她玉润的柔荑,沉了声道:“我不杀他,等他绝望自戕。”

茶壶里的水已经浇完了,楚姜轻吹了吹他已经消红的手背,令他血液里暗涌起一股战栗。

“我不听他的落魄。”她将茶壶放下,抬眼问道:“好些没有?”

“好多了。”

采采在车中咂舌,这便多谢也不说一声了?

楚姜可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心思一片豁朗,今夜并无月明,可心似月明。

方晏的手还搭着她眼前,她轻声问:“真好了吗?”

他血液里又激扬起兴奋,却是克制着神情,沉静道:“当真好了。”

“那师兄当真是要入府看先生与方祜吗?”她趴在车窗上问。

方晏心跳忽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期待,又忐忑。

他是担心会牵连到方壸与方祜,自然也要担心会牵连到她。

可是她在看着自己啊!

这个起初视活命为毕生渴念的世家贵女,似骄阳一样的人物,这样不定地看着自己,甚至因为想看看自己在不在那处,便舍了千金之重闯进麻烦里去,他怎么能狠心呢?

只是一瞬间,心有风云翻涌,他微促的气息扑在凛冽的寒风中,缭乱兰薰的锦帐,跟她散在翠幔上的发丝自私的交相牵缠着。

他明明是要远着她的,可她眼里似乎有风雨暗啼,巫山沧海,她就如此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点希冀,任谁都舍不得破灭的微芒。

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楚明璋了,骄矜的贵气,纵贯古今的慧心妙舌,顾陆二圣1挥毫都画不出的秀骨清貌,她且这样问了,如何不诱惑人,足令王孙俯首,甘做她的弄臣。

可是他并不敢回答,看着她眼底的亮一点点地散了,看着那点忐忑成了失望。

“九娘,夜将深了。”他嗓中紧得干涩,几近带了丝恳求,“九娘,你的命很珍贵。”

“所以呢?”

“所以,我需得求你。”他不再避讳她探究的目光,坦然道:“我应求你好好珍重,江海倒流,天地倾覆,都不能挡你珍惜你难来的长命。”

“我好好用药,好好习导引术,命就留住了。”她听到这句,突然就不再失望了,浅浅笑了起来,“师兄,你我的命,都是一样的贵重,是亲恩离丧换来的珍贵,我从来没有舍弃,你若舍弃,我会瞧不起你。”

方晏怔然,由她的笑意引起,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轻声道:“我不会舍弃,只是,只是不堪与你并提。”

楚姜翘起唇角,轻轻地,慢慢地,傲气里带着丝欢欣,“我许你,与我并提。”

他举目过去,见到她眼里的笑意,终究还是抵不住了,方才的郑重顷刻塌覆,似乎只是提醒他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不是他避让就能安闲的心事。

琉璃灯撩动他的布衣,青灰的麻衣盖在了绚丽的琉璃上,他后退一步,微躬着身,心跳得飞快,呼吸举止尽沉湎在她那秾丽的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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