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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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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魏王的死,这寿辰并不喧哗铺张,只有亲近的亲朋前来,楚姜才应付完了众多来观探自己脸色的夫人,在亭子里躲闲之时又被几位小娘子给撞见了。

她一见为首的左十娘,心中暗生警惕,不料从前张扬的左十娘竟对她柔柔一笑,向身边的伙伴们低说了几句便至她身前来。

“瞧着你是真好了。”

语气熟稔,似乎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楚姜却知道,自她二人懂事以来,她从未对自己有过如此温声细语的时刻,哪怕在长辈面前,也是对自己冷眼相视。

“多谢十娘关心,托尊长之福,我是好了些。”

左十娘看她神色淡淡,与她隔着一根梁柱坐下,神情悠然,“我早就知道赵七夫人拿你做筏子向娘娘求婚的事了,她行事之前,还特意问过了我。”

楚姜即便心中疑惑,还是轻笑,“那该生气的难道是我吗?”

“随你气不气。”左十娘拍拍手,好整以暇地侧头看她,“九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闹你了吗?”

楚姜笑看她,“我不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婚后一定会比我痛苦。”她似看破了天机,形色得意。

她轻轻抬眉,“十娘何故如此说?难道我未来的夫婿,定然比不过赵六郎?”

“这倒不是,比赵六郎好的这长安多了去了,我倒是还想嫁给你三哥呢,可惜他早定了亲事。”她毫不避讳地可惜,又看她眼中淡淡地疑惑,抚掌笑得有些刻薄。

“我母亲说,在娘家越受宠爱的,往后在夫家就过得越艰难,我突然就想到了你,但凡女子,都是要在内宅里讨生活的,你相貌好,聪明,读的书多,见识也广,我虽然讨厌你,可我也知道世家儿郎中没几个能配得上你。”

“你的夫婿,难挑,即便挑到了,将来你夫婿一旦压不住你了,就会纳妾,找外室,冷淡你,哪怕将来楚伯父与三郎不嫌弃你,叫你和离回家,过不久又会给你寻夫婿,周而复始,九娘,你一定会过得痛苦的,你饮食起居哪怕奢靡,你的心里一定会很痛苦。”

楚姜倒是有些惊奇她能想到这一点,即便心中有异样,仍是含笑问道:“可我为何就一定要挑个世家儿郎?”

为何我一定就要在后宅里讨生活?

后一句,她隐在喉中,并未说出。

左十娘倒是愣了,“你还想嫁个寒门?”

愣完她就笑了,“那更好了,往后我就能放心欺压你了。”

楚姜起身,“十娘,事未定,皆不好说。”

左十娘看她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一时想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策略,却又撇了撇嘴,以为她故作坚强。

而楚姜,确实也为她的话,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但凡女子,都要在内宅里讨生活吗?”

采采以为她在问自己,回道:“或是如此,即便贵如皇后娘娘,亦不可插手前朝分毫,只能安居后宫呢!”

她轻轻摇头,望着不远处扑蝶的族妹们,又想起了族中几位为家中琐事、夫妻情意而愁烦失意的伯叔母,竟也不觉感叹。

几顶儒冠从假山处掠过,采采看她视线,忙说道:“那是族中看中的几个书生,以为在这次太学考试中能大放异彩的。”

她便喟叹一声,眼神里划过几丝神采,“天下女子,竟都要如此吗?我想不尽然。”

第101章 定澜楼

风暖处,晴昼不许人辜负,渭水畔处处是游人醉客,袖罗轻轻,玉郎来看。

楚氏要将两个旁支的女儿嫁给看中的两个寒门书生,便趁次日,双方共约踏青时,互看了一眼,双方便都趁了愿。

采采将事情详细报给楚姜听时,便见她神色并不欣喜,不免多问上了一句,“女郎,可是有什么不会?”

她摇摇头,看在坐在另一边棚子里神情茫然的两位族妹,心情实在说不上好,“族中遂了愿,那两个书生遂了愿,却没有人问她们欢不欢喜。”

采采愕然,坐在她身后半响才道:“女郎是受十娘那话激着了,但凡女儿家,若不是受家中娇宠的,哪能对自己的婚事多插嘴几句呢?便连十娘,婢子瞧着她也不是多喜爱赵六郎,说到这婚事倒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楚姜抿唇,心知自己若不是去了江南一遭,应当也会与左十娘一般,夫婿或许不如意,却是再三权衡下最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她毕竟去了一趟江南,见到了水泽南国里生长出来的孤霜瘦雪。

她看着此间翠袖青袍,细细莺语,便不由地想起了方晏,只是心中毫无旖旎心思,每见梁王安好一日,她心中的不安就多一分。

魏王已死,他如今必定是在梁王身手谋划,不知他在魏王谋反一案中又发挥了什么作用?

想着她便问道:“梁王可随殿下一并来了?”

“来了,方才三郎特意交代了,说八公主也来了,就在定澜楼里,叫婢子引着您避避呢!”

她舒眉一笑,拂袖起身,“我又不怕她,不须避什么,走,我们也去听听那些书生辩论。”

说罢便径直起身,往不远处人声盈沸的定澜楼而去。

过了几重树影,又穿了一间小院,沈当与采采一左一右护着她,等来到楼外几丛芭蕉旁,便听采采一声惊讶的喊叫:“六郎怎在此处?”

楚姜看去,正见到一身湿漉漉的楚郁与陆十一,似乎是刚从一旁的溪水中淌起来。

二人都十分狼狈地拧着袍子上的水,她忙停下脚步,“六哥,陆司直,这是怎么了?”

楚郁一见妹妹便大倒苦水,“我们路过这里,忽来了一个书生要推他的书童下水,我们瞧那小孩可怜正要问一声,不妨那书生将我们一把推下去就往楼里跑,若不是我没有提防,哪会受他暗招?我已叫人去追了,无碍。”

楚姜掩唇,“只叫人去追了,便不曾叫人去拿两身干衣裳来?哪一个书生这么大胆,我叫沈当去捉来。”

陆十一耳根绯红,窘迫地抖抖袍子,“也不是无妄之灾,先前我与那书生曾有过一场辩论,算是结了怨,如今已经叫人去拿衣裳了,九娘先行吧!”

“我不着急,只是春风料峭,六哥与陆司直还是先进楼里去避避的好,或是进了阁子里点个炉子烤烤也好,在此候着感了风寒可不好。”

她刚说完,陆十一便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见她看来更显羞窘,楚姜便也别开眼,听到楚郁抱怨道:“里头正热闹,除了殿下与梁王,还有父亲与左叔父,连左丞相都来了,我二人如此进去被人看见了,岂不丢脸。”

楚姜立刻与他同仇敌忾,“那书生好歹毒的心思!想是不知道六哥与陆司直的身份,记恨陆司直与他辩论的仇,今日便不想要你们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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