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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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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航从包里把零食倒出来,周栗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包他拎了一路,她还以为是别的摄影器材,没想到全是吃的!

“昨天去超市买的,这个天气,估计酒店也没饭吃。吃吧,今晚不一定能回去。”

周栗拆开零食包装就开吃。前两天听他说要来看台风,但周栗也摸不准是什么时候,周孟航这人是真的随心所欲,说来就来,她早上起来还没吃过东西。她嘴上吃着东西还不饶人:“你要是把我饿死了,记得赔二十万给周俨开奶茶店。”

“你就值二十万啊?”周孟航乐了,抬眼一看,她嘴边沾了食物屑不自知。

“没说完呢。”周栗又拆开一包新的零食,“再赔八十万给我爸妈装修房子,装得跟你家差不多就行。” “土匪!”周孟航恶狠狠地掐她脸,却忘了她嘴边的残屑,倒是帮她擦嘴了。他松开她,盯着自己的指腹,一脸嫌弃,周栗也看见了,欠揍地说:“谢谢航弟。”

......年龄这梗算是过不去了,两人横竖差了也没到一个月,甚至是同一个星座,给她神气的。周孟航把指腹上的食物屑擦到她衣服上,骂她:“幼稚。” 到底是谁幼稚啊?

周栗吃完零食,手脏兮兮的就要去碰他的短袖,周孟航躲着她,补充了能量的周栗战斗力满满,两人又打闹起来。

最后也没比出来谁更幼稚,周栗如愿把脏东西擦在他衣服上,可也被压制住了,普通女人跟男人的武力值没法比,周栗被周孟航制住手脚,扑腾的余地都没有。

她的脸红扑扑的,在昏暗的房间里有种老相机的模糊质感,周孟航攥着她的手腕,腿压着她的腿,问她:“说说,谁才是哥。”

周栗清浅地呼吸着,突然叫他的名字。

“周孟航。”

他当她服软了,还没来得及得意,又听到她说:

“我把薯片压碎了,两包。”

第17章 她听到他说梦想

年轻男人的臂膀有力,拎起她像拎一条在岸上扑腾的肥鱼。周栗回身一看,薯片都压漏气了。

两人赶紧分了吃,吃到一半,周栗喊着口渴,他又从另一个包里倒出矿泉水和饮料,跟哆啦 a 梦似的。周栗大喜,一手抱了一瓶。

喝一口饮料,喝一口矿泉水。周孟航看到,瞪着眼睛看她:“这什么坏习惯啊?”

周栗回视他,眼里写着“你别管我”几个大字,言之凿凿道:“因为口渴的时候就很想喝有味道的东西,饮料或者果汁,但是喝完之后会更渴,所以还是要喝水。既能满足对碳水的渴求,又能解渴。”

她的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周孟航小时候还会被她骗,现在只会觉得她歪理多。

外面的风声好像停了,夜色黑,屋里静谧,周栗吃饱后人也安静,和他坐在一起看窗外。海面上突然出现朦胧的光亮,很远很远,像是一道遥遥坠落的星光,可今夜万里都是乌云,哪来的星星?

周孟航站了起来,相机还在开着,他盯着眼前的画面看。只是风停的几分钟里,船只从模糊变为清晰。

“是渔民。”周孟航说。

还真的是。一只摇摇欲坠却踏着浪回来的帆船,船上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周栗倏地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

周孟航家是沿湾不多的水产之家,小时候也经常被调侃,说他是“卖鱼家的儿子”,他对大海和风浪的危险是很敏感的,周启文和吴淑萍每回出海,他都要提前几天看天气预报。十几岁时数学都考不到三十分的周孟航,对气象和风向却颇有研究。

帆船最终回到了岸上,两人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船上的人下来,浩浩荡荡一行人,似乎收获颇丰。他们停靠后没多久,又起风了,一群人连忙加快脚步去找躲避处。

两人在屋里,也能感受到风好似要把人卷进去般,玻璃窗前被沙尘和暴雨拍打,他们眼前的画面重新模糊起来。周孟航这才活动自己的肩颈,扭头发现周栗在看他。

周栗不懂摄影,但越相处越能深刻感觉到,周孟航每每拿起相机,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几乎有一种虔诚般的专注。

她突然想问他:“你都用相机拍下过一些什么?” 想到,便问了。

“很多。”周孟航低头,回答她:“人,天,地,海洋,江水,日出和日落,都有。”

房间里可视度不高,只能看到对方的脸,周围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周栗在虚无里放肆地探索他。

“这是你的梦想吗?”她不自禁这样问,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话题是否逾矩。

“梦想”两个字,在很久之前是一个充满憧憬的词汇,孩童嘴边时常说着长大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长大后要做成什么样的事,人人都能大方畅谈自己的“梦想”。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在成人世界里幻化成羞于启齿的笑话。

周孟航已经不记得上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间了,或许没有,从来没人说过。他的叛逆期来得很早,甚至有些漫长,尽管悬崖勒马,可周围也多得是无法回头的人。那些人的人生轨迹扭转得太快,来不及刹车或拐弯,一下走到了黑处,早就忘了自己曾是怎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后来他上大学,努力又谦逊的人比比皆是,暗自较劲,力争上游,却也没有人去畅谈真正意义上的理想。

所有人都在往前冲,但他们看上去似乎都没有“梦想”。

而现在周栗站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个字宣之于口,那样坦诚,那样直白,那样理所应当。

如果再早几年,换做父母强制逼迫他学习的那几年,或者刚上大学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那年,周孟航都可能会回答:梦想个屁。

但他不是那时候的周孟航,那时候也没人问他的梦想是什么。直到她问出口,周孟航才惊觉,原来他一直在等着有人能这样问。

是梦想吗?

周孟航沉默的时间里,房间里的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他答道:“是。”

这本就应该理所应当。

他在过去花了很多时间去拍人物,因为人是多变的,生动的。后来才发现,比人更多变而生动的是万物,而人是万物的记载者。他想记下的不止有人,还有变幻的四季,大雨前的阳光,落在眼睫上的雨珠,地面干涸前的最后一片潮湿......

这段日子以来,周栗无数次感觉到周孟航与从前的不同,这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在此刻有了具象——是吸引力。

他身上有那样坚定的力量,不屈的意志,以及浑然天成的意气风发。

像此时的风浪,看似狂妄不自量力,实则热烈而果敢。

她听到他说梦想。

“想用一张摄影作品让别人感受到我的表达,想看到更多我没看到的、我想看到的世界,想记录下一切已知的、未知的万物,这就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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