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热恋时的浓情蜜意退却,露出了底下嶙峋的尖石,无论是谁再往前一步,都会遍体鳞伤。
孟回对感情的要求很高,严苛到容不下一丝瑕疵,这也是她宁缺毋滥,不肯轻易谈恋爱的原因,在她认知里,一个男人如果不想和一个女人结婚,那么根本就谈不上爱她,顶多是喜欢而已。
热爱尚且抵不过漫长岁月,而喜欢,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
如今她算是亲身试验过了,建立在美色皮相之上的爱意,确实无异于空中楼阁,肤浅且易塌。
她在这份爱中,渐渐地失去了自我,居然愚蠢到妄想着把幸福寄托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们都说爱她,也许都有各自的苦衷,可事实是,谁都不愿意要她,十八年前别无选择,现在孟回决定先发制人,长痛不如短痛,她要掌握主动权,做先抛弃,先离开的那个人。
“沈寂,”孟回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掷地有声道,“如果一段感情需要其中一方退让、将就、委曲求全,甚至放弃原则和底线,你觉得它能持续多久?”
他确实可以违背本心和她结婚,但在爱情的坟墓里,他的爱意能抵得住一年还是几年的消耗?万一他将来后悔了呢,婚姻不过如此,结了又离,简直是浪费时间,得不偿失,他们之间总有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在哪天炸开,也许到时会伤得更深,日夜如履薄冰,没有安全感,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换个角度,假设她和他一样选择不婚,框定在某个范围内,不受任何外界的拘束,可恋爱真的能谈一辈子吗?俗话说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如果他喜欢上别的女人,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如果他后悔不婚了,想和对方结婚,那她又算什么?要是真走到这步,她一定会恨他的。
江家的多情基因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她会成为让他深情专一的例外?
他们会有孩子吗?不结婚的话,孩子就成了私生子,在看似完整,实际上并不完整的家庭长大,重蹈她的覆辙。
孟回立马掐断思绪,又回到那个卑微如尘的怪圈了,为什么考虑的是她被抛弃,就不能是她抛弃他吗?!
既然谁都承受不住将来对方的后悔,还不如及时止损,让过去成为一段还能称得上美好的回忆。
“回回,”沈寂抬步向前,拉近和她的距离,眉眼在浅金明亮的光线中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颀长的影子悄然锁住了她,他哑声道,“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玫瑰色的朝霞消失了,天空恢复澄澈的湛蓝色,荷花湖里,一滴映着日光晶莹剔透的露珠“咚”地从荷叶上滚落入水,孟回低下头,声线里染上了明显的疲惫和无力:“沈寂,我们……好聚好散吧。”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
前阵子陆陆续续下了十几场小雨,青石地板缝隙长出了幽绿的青苔,孟回穿着拖鞋,走得又急又快,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还好她反应迅速地扶住了墙,有惊无险地稳住身子。
不远处一家石磨肠粉店,热气漂浮,几个下了夜班的中年男人围桌而坐,看到这一幕,有人吹了记口哨,大声用方言问她:“小姑娘,没事吧?”
孟回朝他们摇摇头,继续前行。
拐了个弯,迎面差点和人撞上,孟回来不及避让,就被抱住,她垂眸看着眼皮发红,肿成核桃的女孩:“嘉念,你怎么了?”
蒲嘉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说:“姐姐,我还以为你走了。”
昨晚给学生做完家教回来,妈妈告诉她,孟姐姐在她房里睡着了,她心里有诸多疑惑,又发现了妈妈的异样,妈妈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把真相说出来。
故事很长,妈妈讲得很慢,听完差不多就半夜了,她困得不行,忍不住眯了会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看姐姐,谁知里面空无一人,她以为姐姐不辞而别,于是就追了出来。
听到她喊姐姐,孟回浑身一僵,有种天旋地转之感:“你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多少?
蒲嘉念鼻音很重地“嗯”了声,抱着她又哭又笑:“妈妈已经告诉我了,原来你是我的姐姐,哈哈哈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啊,不对,做梦都没有这么好的事……”
巷子老旧悠长,吹来潮湿中夹杂着植物清香的风,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孟回屏息凝神,问:“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在叶相思的讲述中,某部分有着尖锐棱角的事实被掩去,她选择一如既往地保护不谙世事,纯真无瑕的小女儿。
因此,孟回从妹妹口里听到的是一个被善意编织过的谎言,没有一对有情人因误会分手的遗憾,也没有200万,更没有撕心裂肺的生离,只剩心甘情愿的归还,以及她回到爸爸身边,两个家各自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圆满。
正如歌词所写,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孟回悬着的心放下了,嗯,这样就很好。
“妈妈还说,你爸爸接你走那天,我冒着雨从巷子里追车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哭,然后就摔倒了,当晚发了场高烧后,醒来人就傻了,还把你忘记了。”
“姐姐,对不起,”蒲嘉念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不是故意忘掉你的。”
孟回百感交集地摸摸她的头:“原谅你了。”
蒲嘉念软了声,甜甜地跟她撒娇:“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走吧。”
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乱叫,姐妹俩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手走在盛满阳光的小巷,走出的每一步都和记忆的画面重叠,又是一个转弯——
蒲嘉念朝前面的人招手:“妈妈,我把姐姐带回来啦!”
叶相思看着她们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手残党,尽力了╥﹏╥
预计下章能写到文案了叭
第六十五章
心头大石落地, 到家后,蒲嘉念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拉着孟回一起回房间补回笼觉, 不知怎么躺到床上,大脑皮层异常活跃,人就精神了。
也许是作为家里的独女, 体弱多病,无比渴望别的孩子有兄弟姐妹陪着长大, 加上屡次得到帮助和保护,蒲嘉念心里早把孟回当做姐姐看待, 戏剧性地如愿以偿后,她很快就适应了两人的新关系:“姐姐,妈妈昨晚给我看了小时候的照片,我们长得好像哦,就像双胞胎。”
蒲嘉念说着,努力睁大眼,细致地打量姐姐好一会儿, 撇撇嘴:“现在不怎么像了。”
当年高烧失忆后,妈妈把家里和姐姐有关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估计是怕睹物伤情吧,虽然妈妈说得云淡风轻,但她能感觉得到, 妈妈很难过。
好在苦尽甘来, 如今一家人算是团圆了。
“姐,”蒲嘉念思维跳脱, “妈妈说你以前叫叶迦, 而我叫蒲嘉音, 后来才改名蒲嘉念,怪不得上次在卫生院,外婆居然对着你喊jiajia,原来是迦迦,而不是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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