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怕我队友的吗(1 / 2)
沉络其实不太喜欢下棋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她从出生起就没读过几天书,连识字都是后来入了宗门之后师父硬逼着学的,比起练字泼墨,她对鲜艳颜色的布匹,味道清冽的面霜更感兴趣。所以虽然她根骨奇佳,但心思很明显不会全心全意的用在剑道上,所以师父和师兄研究了一下,索性把她送去了合欢宗,虽然灵根不显,但却也在那里混得如鱼得水。直到师父仙去,他们师兄妹二人双双登上掌门之位,平时也会多接触一些。
而她这师兄平日里不爱别的消遣方式,就喜欢下棋。最开始他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沉络那时候懒得练功,就钻洞去师兄院子,每次去找他他必在自己一个人下棋,一人执掌黑白二子,她看不懂局面,于是问他:
“师兄,这么下你不会感到枯燥吗……为什么不去找师父陪你对弈?”
而彼时尚年轻的少年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白子,只落一处,便隐隐有了冲破黑子围堵的局面,他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观察着棋面上的局势。
“棋子罗列,攻守之间,便是阴阳对峙,欲理碰撞,”他缓缓说道,“我在自省。”
好吧,是她听不懂的话。
师兄最开始在沉络眼里,其实和她是相似的存在,甚至他可能比她更惨,他们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孩子,沉络本来以为他们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在她凑过去问师兄时,向来沉默寡言的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我有母亲,”他咬牙说道,“我会回去找她……我有母亲。”
师兄说的话,沉络很少往心里去,况且这句话也是自己问的不该,便也不甚在意的依旧和少年相依为命。不过看多了他下棋,她甚至自己也有了一些理解,有时候师兄找不到那老剑骨,便会找她下一盘棋——自那次渡劫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自我对弈了。
那次渡劫时发生了什么,除了师兄其实没有人知道。那是一次远赴西国的任务,本来并不是一次危险任务,但他却在任务期迎来了元婴一劫,在把他找回来时,道界其实都在等待着他的苏醒——因为在事后所有人得知到一个消息,西国一个二百余人的大家族全族覆灭……时间恰巧与这年轻修士的渡劫期对应的上。
“这孩子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师父咬牙,赶走了所有前来质问的别派人士,扛下了所有压力,“我了解他……还请诸位长老先回吧。”
沉络也不相信师兄与那事有联系,他虽然对人类有些偏见……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老家伙们就只会翻旧账,她有些鄙夷,但他们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惹得同盟盟主不快,若不是他们清流宗年深岁久,能力又强,怕是在那时就被直接排挤出了正道宗门的行列。而师兄醒来后越发沉默寡言,花了好长时间稍有治愈,直到小云初的到来。
啊啊,小云初,沉络想起那个包子一样的女孩,成了修士对时间便没了感知,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到什么程度了,等下完这一盘可以问一问,她有些走神,对面的人轻咳两声才反应过来,把棋下在了一处稳妥的位置,但嘴巴还是就着上一个话题不停的。
“师兄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她看着棋面上被黑子几乎要杀到片甲不留的白子,叹了口气,一点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啊,“听说万妖谷的阴阳宗最近又要大选……这才几百年啊,掌门都快换了五个了。”
“未曾听说。”
他淡声回复到,执子落位。而她也不在意这态度,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若不是有趣的事情,她是不会拿出来和师兄说的。
“新宗主倒不是走火入魔断了仙缘,听说他是与自己徒弟行了苟且之事,有了不伦之恋……同盟那边直接派人把他赶下台的,不过一些年轻道士也颇为不服,两边就地比武,最后说是要重新大选,也不知道韩宗主能不能挺过去……师兄?”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就算师兄生性冷淡,平时听她说话也会发出一些嗯啊气音回应的,结果他一抬头,看见沉棠白了面容,呼吸也轻了几分,支吾好久,才咬牙吐出一句。
“……不知廉耻。”
“师兄你怎么说话这么像老古板啊,”沉络不禁笑了出来,这人估计甚少接触这类事情,便慢慢解释,“现如今道界规矩可没那么多了,就连凡界也流传了不少师徒恋的话本,我还收藏了一些呢!也就同盟那些掌权老古董不懂变通……”
“师妹。”
她看见坐在对面的人噌的一下站起身,面色依旧苍白,动作也有些慌乱的收拾着棋盘,奇怪,他身体不舒服吗,还没等沉络反应过来,面前石桌上便空空如也,沉棠把棋钵潦草塞入袖带,留下一句来日再聚便走的头也不回。
“不是,这……”
沉络傻眼了,她说错什么话了吗,她回忆了自己所有发言,难道师兄害羞了?但谁害羞会害羞的小脸煞白啊?她没了头绪,便想着下次见面,若是记得,可以问一嘴。
她没想到,这所谓的下次见面,相隔了那么久的岁月。她甚至很少得到清流宗的消息,最开始她还怕是不是宗门那边出了什么事,后来听说是宗门那边出了个千年难遇的好苗子,也怪不得师兄没时间来找她下棋,沉络想明白了,他是很惜才的……估计在潜心教习?
会再见面的,她的手放在合欢神树上,合欢宗弟子不可窥探自身命运,这树对她便没了吸引力,而师兄那石头估计几百年都没有动心碎掉的可能性,她便没了兴趣,看看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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