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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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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往事,她也曾经十分低落。

他说他不会害她,可他给的药废了她一身的功夫,阴差阳错导致了她的坠亡;

他说他不日便会归来,可她信去了一封又一封,又在城墙上守了两年,他却一直杳无回音;

他说他永远不会抛下她,可此前的所有事实是,从生到死,再到生,他都在躲她。

为何偏偏他长了一副似乎是格外能取信于人的皮囊?直叫他认真看着自己时,难以避免地就相信了他眼中的认真。

或许唯二两句棠华到了如今也能全信的真心话,便是她曾经向他隐晦告白时他那句“不曾心悦于她”,和那句自己殷切托他为自己的琴赐名却换来的一句“琴未曾有名”。

毕竟他也许真的不将自己这位学艺不精的小弟子放在眼里。

他那样心怀广阔天地又有着广博见识的人,又怎么可能将一颗心陪她一起困在重重高墙之内呢。

紧接下来的节目行程走到了尾声,众人既紧张又兴奋,还夹杂着些许的不舍,被众人情绪所感染的棠华也无暇多去思索过往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旅途体验中。

从意大利离开进入德国,他们也迎来了最后一次来自节目组的路演任务。

任务的内容早先就由嘉宾们在路途上进行了紧锣密鼓的商量,并且经由众人一众推举,强烈要求一直“看戏”的顾问嘉宾也出一份力。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遇淮竟然只是沉思了片刻就欣然应下了众人的要求,并参与了众人关于下一个任务的讨论,甚至算得上积极。

最后一众人讨论定下的演出项目是皮影戏,原本众人还有疑虑,毕竟一整套的皮影准备起来十分繁杂,就连完成了任务带着任务道具出来的陶秋然也只带来了一副半成品,原本只是供他向人介绍讲解时使用。

当遇淮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一整副早就准备好的完整皮影后,众人才将错愕目光落在眼底似乎微微含笑的遇淮身上,并隐约觉得他们貌似着了道。

只不过有人出工出力,他们自然高枕无忧。

出主意的遇淮甚至贴心考虑到如今他们是在国外,为免去语言方面的困扰,他所编排的这一出皮影戏甚至免去了唱词部分。

唯有棠华被要求带上她的琴,届时在一旁奏一曲琴。

原先众人还纳闷,皮影戏原本就等同于说书之类的民间玩法,没了唱词,灵魂也少了一半,怕是连故事都讲不清楚了。

只不过遇淮带来的那副皮影做得精巧,操作之前人影在幕布下惟妙惟肖,单是模样就足够营造出足够的氛围。

果不其然,到了任务当天,柏林人来人往的市中心街头,无数行人被这一副仿佛默剧的皮影戏表演吸引了目光而驻足。

唯有对坐在整个幕布侧对面的棠华看着看着,陷入了某些几乎被她忘却的回忆,从而弹错了音也不自知。

-

那是一年水涝多发的夏天,尚且年少的棠华终于央求着自己兢兢业业亲自微服出巡的皇帝父亲带着她一同来到了为洪涝所苦的淮河上游一脉。

对于皇帝而言,那是一次颇有建树的微服出巡,亲自抓了几个贪官的现行,整治了灾区尤为严重的贪污风气,棠华甚至还被带着一起亲手施了一次粥。

不得不提她从小虽然有些高傲,但被教导得很好,能辩明是非,知晓大的恩义,皇帝一边教导她,一边又只当她到底是个女孩儿,不曾过于严厉要求拘束。

一路沿着淮水而下,到了河域渐宽渐平的流域,少了灾情,便更像是游山玩水的出行,这对于棠华而言实属难得。

到底是贪玩且心中有主意的孩子,棠华便在一日里偷偷溜了出去,自顾自上山玩了一趟。

这一趟她却闯了点不大不小的祸事,说来也是意外。

她意外弄坏了一位像是隐居山林的逸士的琴,并且被抓了个现行。

当是时,琴的主人戴了一张斗笠,斗笠边缘坠着柔软的纱,遮挡住了面容,单论这副形容,难免让人觉得底下像是藏着一位俏生生的娇小姐。

只不过看他身形,分明是如芝兰玉树的男子,而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言行也丝毫不见媚态,竟然相得益彰,只一眼就叫棠华收起了年少时不知事的轻视。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抱起被棠华惊悸之下不小心推落到地上的琴,手指抚过琴身,上面一道显眼的裂纹衬得他白皙如玉且毫无瑕疵的手指格外打眼。

棠华自问有担当,没有临阵脱逃,而是梗着脖子等待琴的主人发话。

一把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年轻清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小姑娘,你弄坏了我的琴。”

棠华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方如何从她一副男儿身打扮中看出她的真实性别,下意识梗着脖子昂起头答道:“我赔给你便是。”

贵为公主,她可不缺银钱,而世上断然没有银钱买不到的事物。

对方却缓缓摇了摇头,斗笠面纱下的面容实在叫人看不真切。

“我的琴独一无二,你赔不起。”

棠华便好奇:“为何?”

她掰着指头,看上去有些苦恼:“无非是银钱多与少,与是否独一无二的关系又有多大?”

不仅如此,她甚至严肃认真地板着小脸同对方仔细分析,为何世间万物都可以用银钱买。

兴许是她实在善于发问,一点小事也求知若渴的模样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于是那嗓音冷冷仿佛对万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男子竟然也坐下来,陪她闲聊了几句。

他说他的琴由他亲手所斫,每一副都藏着不一样的心意,而这些东西不能用银钱衡量。

他说得在理,棠华又本来就闯了祸,此时更显苦恼,似乎恼于自己要如何弥补对方的所谓“心意”。

最后,年少且天真的棠华道:“那我也去学斫琴,我赔你一副我的全心全意,虽然或许与你的心境不同,但价值上也算是能够弥补。”

眼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男子便好似顿了许久,再开口言语间却仿佛浅浅逸过一丝笑意,不知是在笑她顽劣天真,抑或是别的。

......

棠华回过神,琴曲已经下意识演奏完了,而对面的表演也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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