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下面人刚刚回话,昨夜那姑娘什么也没跟九王爷说。”青叶道。
“嗯。”赵云屹懒懒地放下车帘,“让人不必盯着她了。”
青叶有些意外,“殿下,她若是说出去……”
“就她那胆子。”赵云屹轻笑一声,“一夜的功夫,够她疑神疑鬼几个月。”
“……”青叶顿时无话可说。
“她的身世查得如何?”赵云屹忽然问。
“已查清楚了。”青叶立刻应道。
……
外头的雪终于小了些,天地间冰冷一片,不见暖意,柳茯苓屋里的炭火几乎没有断过,却仍旧冷进了骨头里。
柳桂枝坐在她的床边,正细细给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烫得吓人。
与桂枝相比,柳茯苓平日里极少生病,自从那年家里出事之后,两人相依为命,可一般情况下,里里外外都是柳茯苓扛着,桂枝也习惯了依赖姐姐。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平日柳茯苓总是笑,仿佛什么事她都有办法解决。
桂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咬唇替她换了块冰凉的帕子。
这两日下来,桂枝才发现,姐姐原来也是这样纤瘦无力的女子,也是需要人呵护照顾的——她不知道自己暗暗地吃了多少苦。
“姐姐……你快醒醒吧。”桂枝无措的看着柳茯苓……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而她作为妹妹,到了如今,甚至连块帕子都换不好。
自那天太子走后,柳茯苓晕过去至今,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
冬青消失了,失去了踪影,楼里传言,他好像是夜晚去井边打水,不慎跌入井中,冻死了。
但是明月楼的人都知道,为了给客人用水,楼中寻常是备充足的了水的。
他为何要特意出去打水,又为何会跌入那么小的井口,一切都十分的蹊跷。
可蹊跷又如何?
没有人会深究。这样的太监小厮,明月楼每年都会不见好几个,即便深究,又有什么用?大抵只会得罪一些达官显贵罢了。
教坊司如今又要准备万寿节的庆典,明月楼的人手这几日被调遣去了不少,正是缺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柳茯苓,桂枝这两日身体恢复了些,便硬撑着照顾姐姐。
好在九王爷算是说到做到,那日回去之后,便差人送来了不少名贵药材,其中还有一盒高丽进贡的参,正好派上了用场。
柳茯苓含着参片,又过了半日,总算是悠悠醒转。
她一醒来便看到面前的桂枝,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便听桂枝颤声说,“姐姐,你脖子上的伤痕……”
“……”柳茯苓连动手指的气力都没有,扯着嘴朝桂枝笑了笑,声音沙哑道说不出话来,那表情却仿佛在让她安心。
“姐姐,我听人说,你与那位太子……”桂枝的声音里带着些迟疑,“是他做的吗?可我听闻,他温和知礼,而且身体不大好……“
柳茯苓无力的闭上眼,摇了摇头,她含含糊糊道,“水……”
桂枝立刻拿了水来,她喝了一口,发现那水已经放得冰凉,一路从喉间滚下去,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柳茯苓将参片咽下,艰难道,“你,回去休息……我已经不妨事。”
“可是……”桂枝眼眶又红了,“不要再瞒着我了……姐姐一向人缘好,昏睡的时候,楼里好多姑娘来看姐姐,她们都说你好福气,如今跟了太子,日后说不定有机会得刑部特赦,出楼去做太子的侧妃去,可如今,你脖子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茯苓几乎要听笑了,这是哪个替她做的春秋大梦,听起来还挺美的。
可她没力气笑,还差点被自己呛着。
她声音沙哑说,“假的,别信。”
柳茯苓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影,声音细如蚊蝇,却字字清晰,“我没有跟太子,以后也不会跟他。”
……
何掌事这几日都没安排柳茯苓出去弹琴,她在房中养了几日,身子终于好了许多,可以四处走动了。
只是她时常看着外头的树影发呆,无事便开窗瞧瞧,有一次刚好被何掌事撞见,何掌事气得脸都红了。
“你脑门儿里装的什么,这么冷的天,开窗吹风你是要作死啊!”
柳茯苓缩着脑袋不敢出声。
可无人的的时候,她仍旧会打开窗户,对着外头轻声问,“外头的壮士,小冬青葬在哪里了?能告诉我吗?快要到年关了,我想给他捎点东西……”
外头没有回音,凉风吹红了她的鼻尖,她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蠢,摇了摇头,关窗回房。
她没有发现,在她关窗之后,外头有一个人影动了动。
连绵不绝下了许多时日的雪终于停了,天晴之后,雪化冰消,天色湛蓝,却更冷了些,冻得楼里的姑娘们都完全不想穿单薄的衣衫,小太监们更是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像个球儿似的四处走动。
这几日,明月楼中处处都在传,说是宫里要来人,专程为皇上万寿节的宫宴挑选礼乐演奏之人。
何掌事严阵以待,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脾气也愈发暴躁起来。
终于有一日,明月楼提前洒扫门庭,地面连夜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镜面反光,几乎能照出人影儿,第二日清晨,还是辰时,一反常态的,楼里的姑娘小厮太监们便已经站得稳稳妥妥,精气神儿十足的在明月楼的大堂中迎接上头派来的大人物。
就连病恹恹的桂枝都被拖了出来,悄悄靠着柳茯苓的胳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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