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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嚷嚷,见夕照在水面镀了一层金光,宋星然的脸色却还是肃然,像是秋风席卷过的带河。

清嘉的肩被他搂着,带在怀中,姿态有些怪异地走,他淡声道:“与我说说你从前罢。”

清嘉脚步顿了顿。

从前未嫁给宋星然时,为了在他面前博可怜,也只言片语地地吐露过自己的不易。

那时她知道,怜悯足可以引起男子对女子的关注与疼惜。

但如今二人成了婚,宋星然满脸心疼地追问,她早早编好、添油加醋过的心酸过往,却又说不出来。

她想,大约如今身份不同了,只想做个稳重的夫人。

但宋星然都直言不讳地问了,清嘉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她目光望向碧带河上缓缓滑过的船只,眼神有些渺远,似陷入沉思:“寡妇门前是非多,祝满虽还活着,但百八十年的不露面,我娘的日子也没比寡妇好倒哪儿去。”

“她病西施似的,年青时很是招人稀罕,也有不少男人爱献殷勤,娘亲虽贞烈得很,但街坊四邻,有那爱传八卦是非的,好似钱夫人那类,只将我娘说得十分不堪。”

她幼时也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野种,也养成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所以才偶然帮了林彦安,又收了一枚小弟,但林彦安他娘却十分憎恶于她。

大约是林老爷昔年,曾对孟氏还算和善罢。

清嘉敲了敲脑门,轻声笑:“是了,钱夫人那秀才丈夫,昔年便自告奋勇,带着清许上了一阵子课,钱夫人来我家可劲儿闹过,说我娘是勾魂摄魄的狐狸精云云,我娘气得又犯了病,家中又没了钱抓药,还是我腆着面皮去舅舅家,求了几两银子,才将这坎过去了。”

她轻轻摇头,笑容都有些发苦:“罢了,不提这些。”

宋星然皱了皱眉,深深地望着她,微垂的桃花眼中全是心疼。

二人闲话间,已行至林彦安家的酒楼,气派高耸的一幢建筑,檐角斜斜飞起,二楼牌匾上,鎏金大字:浮香楼。

宋星然想,那傻子家资颇丰。

心头悬着的半瓶陈醋又叮叮咚咚地晃荡起来。

清嘉扯着宋星然上了二楼,座位临着碧带河,能看见西坠的日头挂在河腰中央,将天与水都照得霞光缤纷。

他心不在焉地翻着菜牌,狮子头、水晶鸡、蟹粉包都被他无情地滑了过去,他心中想着清嘉的话,没忍住问:“我听闻,你外祖家是江南道颇有名气的富商,为何你们过得这般艰难?”

难怪他神色郁郁,原来听故事上头了。

清嘉按住宋星然的手,点了一道响油鳝丝、蟹粉豆腐,先将小二打发下去,才叹着气解释:“我娘怀着清许时,被孟氏寻人打了上门,又使了手段,叫我外祖做生意也不得安生,填了不少钱出去,元气大伤。”

“他老人家也是个硬气的,便勒令我娘与祝满和离。”

“但我娘那会,对祝满还是死心塌地,更不惜与娘家断了联系,生生将我外公气得犯了病,很快便去了。”

“后来几年,都没再联系的,是我舅舅心软,偶然也会接济我们。”

她经历实在坎坷,听得宋星然心疼不已,搂紧了她的腰,低声道:“难为你出落得知书达理。”

她满身功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中的闺秀也都比不上他的清嘉。

“哎呀!”二人抱得太紧,光天化日下显得不大斯文,清嘉有些害羞地推开了他,粉面上是活色生香的红。

她解释:“我舅舅家的表哥,因要考学,所以舅舅斥巨资,请了许多能人大儒坐镇家中,我死皮赖脸地要旁听,舅舅也不曾推拒,所以我才学得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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