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谢澹便索性任由她抱着,良久,等着怀里的小孩缓解一些了,才轻轻拥着她,一手拍抚着她的后背,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哥哥说说。”
小姑娘默了默,漾起一抹笑容,软软的鼻音撒娇道:“也没怎么,就是觉着有哥哥真好。”
分开三年,许多事,哥哥不说她却也知道,他必定有太多不容易,身负家仇,兴许九死一生,兴许千难万险,可能吃尽了人间苦,却终究好好的回来找她了。
“忽然觉着有哥哥好,就跑来抱我?”谢澹拉开她,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端详着她说道,“吓我一跳,我寻思谁惹我妹妹了呢。”
叶初摸摸鼻子,为自己刚才的感伤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呀。”谢澹伸手拧了下她的鼻尖,心里则有些无奈。
叶初从小被他带大,洗脸梳头,穿衣喂饭,两人这种亲昵原本再正常不过,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那也得能讲究,七八岁的时候他骑马带她赶路,为了方便也为了安全,怕她不小心掉下去,就把她裹在怀里,还要用布条一道道把她缠在自己身上。
小姑娘心思纯净,跟外界少有接触,更没有受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女则女戒”之类的教导,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本能地亲近哥哥而已。
然而谢澹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却不可能不懂。
一别三年,这次从漉州接她回来,谢澹首先便发觉小姑娘长高了一截,眼看着再过几天就到她十三岁的生辰,软绵绵一团的小女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了。
再过几年就该长成大姑娘了,一定出落得倾国倾城、不可方物。
谢澹不禁有些惆怅。两人身边长期也没个女性长辈,男女大防这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她,再说他自己都没以身作则,日常相处对她诸多随意,别的不说,谁家哥哥整天出入妹妹闺阁的。
谢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不同,他们之间哪需要讲究什么界限,再说她不是还小呢吗。
谢澹看着她不禁无奈一叹,哄道:“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哭鼻子。”
“没有,谁哭鼻子了,我才没有呢。”叶初理直气壮地反驳。
“行,没哭,我们安安才不哭呢。”谢澹见她小脸上雨后天晴,便招呼她来看他刚写的字,三尺熟宣的横幅,简洁明白写了“叶园”两个字。
“做园子的门楣吗?”
“对,工匠留了匾额的位置,一直也没写一个。”谢澹放下笔,叫人把横幅拿去制作牌匾,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难得你哥白天能在家,我们去园子里散散。”
园子到他手里以后,原本永昌侯府弄的那些匾牌都被摘了下来,园子里的亭台阁谢都空着门楣没名字呢,谢澹决定,就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叶初了,叫她闲来无事就去散散,都给题个名字,挂上。
晚饭两人仍是在叶初院里吃的,吃过饭稍事休息,谢澹陪她习了几个字,便回到前院。叶茴正静静跪在廊檐外,谢澹经过她身旁,步履未变,径直走进屋里。
“跪这儿做什么?”屋里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叶茴低头:“婢子错了。”
“你还知道错了!”谢澹冷声骂道,“好端端的,非得惹她心里难过,姑娘就不该留你。”
第13章 卤牛肉
谢澹骂完就置之不理了,叶茴便继续跪着,一直到谢澹看完了一册刑律疏议,才有一个内侍弯腰小碎步跑出来,悄声叫她起来吧。
叶茴端端正正跪拜谢恩,悄默声的起身回后院自己住的东厢房。她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去,转身敲了敲隔壁的门。
“回来了?”叶菱打开门让她进去。
“回来了。”叶茴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龇牙咧嘴地撸起裤腿,揉了揉膝盖,叶菱随手丢给她一瓶药酒。
“唉,跟阿初在一块久了,我的肉也养得娇贵了。”
叶茴嘴里嘀咕着,叶菱脸色变了变,气得不想理她。
“阿初没问起我吧?” 叶茴问。
叶菱瞪了她一眼,叶茴缩缩脖子,改口追问道:“快说呀,姑娘到底问没问我?”
叶菱道:“姑娘沐浴呢,何婶婶一直陪着她,倒没顾上问你。”
“还好还好。”叶茴拍拍胸口庆幸。
叶菱无奈斥道:“你呀,说你什么好,真不知道带你的暗卫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暗卫组织里也能养出她这样跳脱的性子,也是奇了。
叶茴揉着药酒顾左右而言他:“哎你说,叫了三年的娘,现在改口叫何婶婶,怎么有点别扭呢。”
“你难不成还想继续叫娘,那也得叶福敢认你才行。”
叶菱思忖道,“大宅院里确实少有婶婶这样的叫法,普通富贵人家叫妈妈,宫里叫嬷嬷,可今儿姑娘先开口这么叫了,现在满院子的丫鬟都叫婶婶。她今晚还跟我说呢,主子怎么没给姑娘身边放个教养嬷嬷,是不是一时疏忽了。以何氏自己的资历,原本只是后宫的粗使宫婢,当教养嬷嬷怕是不行,但要是在宫里,姑娘认可她,叫一声嬷嬷倒也顺当。”
“嬷嬷?”叶茴乜了她一眼,嗤笑,“你可算了吧,这事儿叫她也别往主子跟前提了,我看呀,主子是不会给姑娘弄个什么教养嬷嬷的。他哪里肯让别人管姑娘的事。”
叶菱说:“可也未必,你我心里都清楚,姑娘将来身份必定尊贵不凡,别的不说,礼仪规矩起码要学的。”
其实何氏还真没有胆子去谢澹面前提,就是私底下悄悄嘀咕。叶初开口叫了她一声何婶婶,她年纪摆在那儿,又有漉州的情分功劳,俨然就成了院里的大管事,丫鬟仆妇都得敬着她一些。
何氏跟叶初说:“姑娘你如今是京城里的千金贵女了,今非昔比,跟以前在漉州自然是不能一样,这京城里官宦人家的小姐,可不光是出身高贵,个个都是琴棋书画、女红针线,礼仪规矩上更是挑不到半点错处。姑娘如今年纪小,还来得及,样样都学怕也是一下子来不了,姑娘就先想想,喜欢什么,先挑喜欢的学那么一两样。”
又说:“叶大人可不是一般人,要说大人对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好,姑娘学的好了,大人喜欢,姑娘也更有脸面不是?
叶初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儿吧。
然而谢澹以前只教她读书习字,在漉州的时候,又因为此中缘由,加上她三天两头小病小灾的,叶福和何氏只求能保护好她,能把她平安养活大就行了,也不敢多想别的。所以叶初哪里学过这些。
她说:“可是我以前也没学过,甚至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呀。”
何氏转身就叫春江:“你们去给姑娘拿一架琴来,谁会抚琴的,给姑娘抚一曲听听。姑娘要是喜欢,改天也好叫大人找个琴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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