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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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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闹的如火如荼的朝廷大事和定二奶奶一点关系也没有,定二奶奶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人生的纤细,梳着垂帘髻,她皮肤白若明纸,一袭鸭蛋青的对襟琵琶衫着在身上显得她比周围的人白皙几分。

不过,定二奶奶身上这件琵琶衫青中泛白,一看就是浆洗了数次。

站在她身畔的女子倒是一身胭红色的妆花裙,格外的耀眼,二人并排在游廊下走着说话,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

“我听说你们家屏儿怎么又闹了一场,这也还好是你,能忍啊。”尚四奶奶叹道。

同时也不免对定二奶奶深表同情。

定二奶奶又没有娘家人扶持,身世堪怜,偏生丈夫又出外读书,公婆呢,还是个偏心眼的,有那样一个小姑子,还好定大奶奶能忍。

尚四奶奶是阮嘉尚之妻,定二奶奶是阮嘉定之妻,二人是同一年嫁到阮家的,虽然嫁的不同房头,但她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定二奶奶苦笑:“还不是为了那几口吃的,前几日我拿绣活儿出去卖,得了几个钱,买了棉花给我们爷做了件棉衣托人送去,还剩几文钱,就买了一根麦芽糖给蜜娘甜口,她就不高兴了。趁我出去,在我屋子里乱翻一通,叉着腰还要同我吵架,偏生不凑巧,这媒人带着男方家上门。说起来,都怪我。”

尚四奶奶脸上解气:“她这是活该,我听说这门亲事还是你们老太爷在的时候,两家有那么个意思。这男方的爹在兴平府任教谕,家资丰厚,她失了这门亲事,看她如何得意。”

阮家在江陵是望族,出过四世三公,当朝皇后也是出自阮家,但这阮家有位极人臣的,也有旁支疏族过的不大如意的,定二奶奶家这一支就是如此,尤其是家里还供着一个读书人,日子很是拮据。

“四嫂,你也别说我了,你这回怎么没跟尚四哥去江南啊,他在外行商,总得有个人照顾才是啊。”定二奶奶也很关心尚四奶奶,这商人在外诱惑多,万一在外有了外室,哪里还顾得上家里,更遑论,尚四奶奶现在身边只有个儿子,还病病歪歪的,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尚四奶奶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但她极为要强,不愿意别人看出她的弱点来,故而满不在意道:“我在江陵过惯了,嗜辣,可不惯吃甜口的。”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定二奶奶也不再多问,总之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二人还欲说些什么,只见游廊那一侧跑来一个白胖的小姑娘,她梳着丫髻,着鹅黄色的襦裙,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的人似乎心都软了。

方才还无奈苦笑的定二奶奶瞬间笑靥如花,也不顾自己瘦弱的身子,一把就抱起小姑娘,还笑道:“我的小蜜娘,是不是等娘亲等的急了?”

蜜娘歪着小脑袋,躲进定二奶奶的怀里道:“我饿了,娘亲。”

“好,娘这就回去,方才在你四伯母这里拿了酒曲,回去就做你最爱的醪糟如何啊?”她这小闺女,什么都不馋,就馋吃的。

说罢又歉意的对尚四奶奶笑了笑,尚四奶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她也知道这定二奶奶是个爱女如命的人。

小蜜娘窝在娘亲的怀里,似乎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有些恍惚,又倏地掐了自己一下,会疼。

定二奶奶觉得好笑:“蜜娘,你这几日动不动就掐自己一下,这是怎么啦?”想到这里,她收敛了笑容,问身后跟着的好婆道:“难道这几日屏儿那丫头故意带坏蜜娘么?”

好婆忙道:“屏儿小姐这几日为了婚事不成,都不敢出房门半步,哪里敢带坏咱们蜜娘。”

闻言,定二奶奶方才亲了亲胖闺女:“若是别人欺负了你,你可要跟娘亲说。”

她觉得女儿身上香香的,肉也软,怎么爱都不为过。

蜜娘这才发觉,自己做的不是梦,是真的回来了,回到六岁这一年了,这三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日她醒过来时,母亲抱着她默默流泪,门口是年轻时候的姑姑阮屏儿正叉着腰在骂她娘,在她记事起姑姑其实不是这般的,她没那么嚣张,每次回娘家都是回来打秋风。

后来……后来…她就上京了,对阮屏儿这个姑姑没丝毫印象。

甚至在蜜娘的印象中,她娘亲一直是柔弱的人,可她以大人的视角去看这件事情,却看出了不少玄机。

阮屏儿素日只知道蛮横,欺负两位哥哥嫂子,蜜娘的娘亲没少受到她的气,她甚至时常还动不动就趁着定二奶奶不在家,进来翻箱倒柜。

更甭提欺负蜜娘了,这也是时常有的事情,尤其是每次爹爹从书院回来,娘卖绣品,偶尔买个头绳给她,都会被阮屏儿抢走。

若是阮屏儿有一桩好亲事了,以她虚荣的性格,那嫁妆就要掏空全家。

现在家中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祖宅了,这还是太爷爷在的时候修缮一番,后来祖父赌钱输光了家当,祖宅都差点输出去,最后是她爹把太爷爷留给他读书的一百亩地卖了,为祖父还清了赌债。

祖父母一再想要卖掉这个祖宅去府城住,阮屏儿的亲事正好给了他俩一个卖祖宅契机。

而她觉得一向柔弱的娘,能够利用矛盾,让阮屏儿被男方解除婚约。不仅为女儿和自己报了仇,还留下了祖业,这也让蜜娘刮目相看。她前世八岁就死了母亲,娘亲死的时候她都不是很懂事,也不是很了解娘,可现在重生一世,才发现娘亲其实外表柔弱,内心有韬略,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只是这样有韬略的娘,怎么突然因为几句谣言就自缢了呢?

正在思虑时,只听定二奶奶笑道:“蜜娘,娘带你进屋,让好婆去煎糍粑,好不好?”

家里穷,只有三个下人,祖父母分俩个,还有个好婆则是在大房和二房来回做事。但因为定二奶奶脾性好,也懂庖厨女红,甚至带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带,也从不责骂下人,因此好婆更喜定二奶奶,常常往二房跑。

这也是定二奶奶的本事了。

屋里很是简朴,蜜娘却觉得最舒心了,等定二奶奶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打了个滚儿,定二奶奶戳了戳女儿的肚子:“小胖猪。”

“蜜娘才不是小胖猪呢。”

爹爹娘亲还在,这是多美好的时候啊,她还是那个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小蜜娘。

这辈子,女儿一定要守护好你们,蜜娘在心里道。

第3章 、我娘其实很彪悍

夜来风雨急,白日还是艳阳高照,傍晚已经乌云压顶,暮色沉沉,倾盆大雨打在窗棂上,定二奶奶起来把窗子重新栓子重新锁了一下,才上床和女儿一起睡。

蜜娘白日睡多了,此时睡不着,她睁眼四周环顾一番,这间屋子十分简陋,除了书就是一张床和几口陈旧的红木箱子。

其实以前她们家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在她太爷爷那一辈时,虽说是庶支出身,但是家境还算很殷实,太爷爷当初还被举为贡监,后来在大名府下辖的县任过知县。家中祖业除了此处祖宅外,还有林地沙地良田,听祖母提起,她那时嫁过来时,家中仆从五六十人。

但后来祖父读书不成,又爱赌博抹牌,家业就败的差不多了。

至大伯父和爹这一代,大伯父过了县试后,府试折戟三次,还大病了一场,家中实在是无力供养,后来转而行商,在江陵县里做点小买卖,常年不在家中。

她爹阮嘉定比起大伯父来算得上读书种子了,十五岁时就过了县试府试已经是童生了,只是因为被其父拖累,把老太爷分给他的那一百亩田赎回祖宅,田也卖了,家中实在是一贫如洗,也无力供养一个读书人,便放弃学业,去社学教蒙童。

当然,也就是在那个地方,爹爹认识娘亲的,听闻娘亲家中父母双亡,跟着伯父伯母过活,经常被她们非打即骂,寄人篱下,没日没夜的下田纺织,日子过的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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