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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这种老实本分的农民来说,燕红这种包一大片地来请人开荒、雇人种地的想法,就是在冒进犯险,就是不稳妥,就是在和稳当日子对着干。
但以燕老大的眼界和见识,这功夫他也是真的憋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莫说什么远在天边的朝廷,和仿佛听天书一般的黔州道镇守太监全公公,光是一个南明顾家,燕老大就生不出反对的勇气来。
满脸写着抗拒的燕老大憋了半天,终究只能憋出来一个悲观的、又不得不强忍着心慌恐惧、硬挤出来的笑脸,勉强地点了半下头:“那……既然你都想好了……就、就试试看吧。”
燕红眼没瞎,当然看得出来老爹其实是不同意的,只是当着外人不方便说。
但她要的就是有李里长在场,让老爹不好反对……
张氏没什么主见,谁强势听谁的,只要老爹和自己站在一路,一家人就算是拧成了一根绳;所以不管老爹是不是内心不认同,她都得让燕老大站到她这边来。
所以她就像是没看出燕老大的不情愿一样,欢欢喜喜地道:“那爹你帮我去跟大伙儿说一声呗,等我家新房子上了粱,咱们家就开始开荒,不管是咱们村的,还是五里屯的,岩脚村的,都欢迎来咱们家上工。”
不等燕老大找出借口推辞,燕红又转头对里长道:“叔,要不辛苦你和我爹去走一趟?你和我爹一起跟别人去说我们家付布料请人开荒,愿意来上工的人肯定更多。”
李里长被这声“叔”叫得骨头都轻了几两,高兴得连声应下,像是生怕燕红不给他帮忙跑腿的机会一般,立即热络地拉着燕老大就走,走之前还没忘记厉声呵斥自家的后生小辈不要偷懒,尽快把燕家要的地量出来。
目送老爹被李里长拉走,燕红淡定地收回视线。
只要结果是对大部分人都有好处的,大家都能不吃亏,那么过程中就算不是尽善尽美也不要紧……这是燕红从王璐那儿学来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靠道理说服,总有些人会比较固执,看不清明明白白摆在那儿的形势;非得有人走在前头做个表率,把路踩出来了、让他知道这条路确实能走得通了,才会心甘情愿往路上走……这是燕红从观察燕赤霞的行为逻辑中学会的。
从金华府回来,燕红一直在思考王璐跟她说过的社会学学问,一直在看王璐推荐给她的入门课程,一直在默默对比老家黔地和金华府。
金华府那种一座好寺庙白白荒废在荒郊野外的事情在黔地是不会发生的,那等上好的平地被拿来当乱葬岗这种事也是不会发生的;如果北郊那块地儿是在黔地,燕红毫不怀疑老早就会被人占住了种庄稼,那座寺庙也要么老早被人占来住,要么全庙的木头砖瓦都被人偷偷的拆干净了搬回家去盖房。
归根到底,黔地太穷了,什么都缺。
最缺的,毫无疑问是粮食……金华府城内那么多白脸胖子(按现代人标准其实也就正常或微胖身材),在黔地是绝看不到的。
燕红想让黔地也有多多的粮食,而她此时恰好能做到。
她不光能打着全公公和南明顾家的招牌圈地,还能拿得出“仙种”,还能拿得出雇人开荒种地的衣料,银子。
她既然可以不必等朝廷明发天下了再呼吁乡人种良种土豆、良种红薯,她完全可以提前把这事儿干起来,早一步让乡人看到种良种的好处、让仙种土豆仙种红薯更快在黔地推行开来,那么她显然就可以这么干。
即使没有发现村人闲下来了碎嘴子嚼自己的舌根,燕红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李家村折腾出“大动静”来……有这事儿的发生,也不过是让燕红提早两天来干这件事罢了。
毕竟人闲下来了才会有精力去想东想西、去说人长短,村人既然能这么热热闹闹地编排她的闲话,说明村里确实有很多人有力气没处使,正该想些法子让乡人把这些力气用在正道上。
“开荒也不全是力气活,老人孩子也能派上用处……男丁健妇做一天活算全工,老人孩子的话,干两天活凑一个全工,这样能来做活的人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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