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赵复安问:“听闻你打了二弟?”
沈观鱼从供状中抬眼:“听闻?是赵衣寒本人告诉夫君的吧。”
“观鱼聪颖能干,为夫惭愧,”他是为修好而来的,被揭穿了也不尴不尬,说道:“但如此掌掴人脸,衣寒到底是做主子的,脸上怎么挂得住,你再生气,家法处置也就是了,也免得你失了仪态、疼了手。”
这就是又要来教训她,沈观鱼懒得争辩:“夫君教训得是,观鱼谨记。”
赵复安见她仍旧谨顺,心中欣慰,干脆拉起了她的手:“家中事乱,但一切有你操持,长幼和睦,我心甚安。”
面对他突然的亲近,沈观鱼僵了一顺,才慢慢放松下来,道:“都是观鱼的本分罢了。”
听进赵复安耳里十分熨帖,他难得提起:“知你辛苦,等晴爽之日,咱们就将这些俗务抛了,带你到郊外马场打马球可好?”
他其实不善马球,这是沈观鱼来京城后养成的喜好,还是两人初成亲时,沈观鱼私下说与他听的。
当时赵复安虽乐意陪她去,只是勉强跑两圈,就在一旁坐着饮茶,她下马回来时,赵复安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马场上又不少男子策马,自然分队对阵,沈观鱼是马场上最惊鸿潇洒的身影,即使知道那是世子妃,多少双眼睛都忍不住放她身上,赵复安自然不快。
因着那眼神,沈观鱼其实不大喜欢他迁就自己去马场,王妃私下也点过她不该因世子的宠爱而忘了身为世子妃的仪容规矩,所以两人去过两次之后,她就说不喜欢了。
二人的疏远已有两年之久,赵复安大概是忘了她说过不想再去的事。
但见他要对她示好,沈观鱼也只能应是,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视线又落回手中的供状。
眼见气氛正好,赵复安手中柔荑如一团凝脂,更见美人光润玉颜、气若幽兰,便倾身想亲亲她的脸。
凑近的人影落在了供状上,抬头就见赵复安面容就在咫尺,沈观鱼少有在这个角度看他,陡然生出了陌生感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正端茶进来的扶秋也愣了神,世子这姿势是什么意思。
“出去。”赵复安面有赧色,沉声道。
扶秋回过神,忙行礼:“世子爷恕罪!”而后匆匆出去了。
“沈氏,”他觉察到了沈观鱼的躲避,不耐道,“你到底对我有几分情意?”
沈观鱼也不自在得很,但她对两人情谊的陨灭问心无愧,索性放下供状认真敷衍他:“我对男子的所有的倾慕,都在夫君身上了。”
这话倒不假,从前自然多少有些女子对夫君的倾慕,只是消散到如今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过赵复安不知道,听在耳中无异于表白,他眉目松缓下来,也明白两人许久未亲近,陡然靠近确实突兀。
此时旖旎气氛消散,他看着沈观鱼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也不好再来一回。
想起事来,又贴心解释了一句:“那莘娘之事你实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与她在笔墨上有几分相投的言语,你若不喜欢,我往后就不去了。”
他说是便是吧,沈观鱼也算看得明白了,他再是喜欢莘娘,有隐疾在身不愿被人知道,纳回来隐瞒也是费力,才会拒绝。
自己若再三提这事,只怕赵复安会觉得存心刺他。
况且她也没沦落到要殷勤给夫君纳妾讨宠的地步,这话就此搁置下了,夫妻俩又恢复了表面的和睦。
赵复安只说晚上要留下,沈观鱼也随意地点了头,不过是床睡得窄些罢了。
“你在看什么?”赵复安终于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
沈观鱼也不藏着掖着,大方递给他:“回沈家那日,落雁给我供状。”
他只略扫了一眼,有些不快:“你怎么还在意这件事,看了又有何用,平白添扰罢了。”
事关她妹妹全家的性命,赵复安自己不在意也就罢了,还疑惑她为何不当一个无心之人?
沈观鱼心里不悦,脱口便问:“不关心我妹妹的死活,难道还天天盯着夫君去没去华章园吗?”
赵复安被她怼得一噎,越是深思越觉得她在嘲讽自己,夫人的亲人尚生死一线,他却寻欢作乐、毫不在意,沈观鱼要说的是不是这个?
他的火气腾得一下就上来了,沈家早已败落,娶她回齐王府唯一的用处也成了打理庶务,做个世子妃已是高攀,竟还对他心有怨怼。
赵复安斥道:“沈氏,外头的女子不过是随时而换的衣赏,我不当意,你再咄咄逼人就是善妒,况且空印案并未小事,齐王府庇护你一个已是天恩,你难道还要为这力所不及之事对王府心有怨恨不成。”
“你说什么?”
沈观鱼突然盯着他,明润的杏眸中划过犀利的光。
赵复安心里打了个突,一瞬竟觉得自己被她扫视了个透彻。
他哪里说错了不成?
这也是赵复安有时觉得沈观鱼难以亲近的缘故。
她带着疑问打量自己时,目光像审视犯人一样,和她那个早死的大理寺卿父亲如出一辙。
赵复安只当沈观鱼的问话是恼羞成怒,起身负气道:“你既对我有怨气,今夜我不留也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而沈观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那一间划过的灵犀中,没有在意他突然离去。
方才赵复安那一句“随时而换的衣裳”突然提醒了她。
沈观鱼想起旧年沈落雁曾和她提起,张凭云是沈落雁嫁过去后才承的登州指挥佥事职。
从前穿的都是棉布里衣,这时才发现军营里分发的苎麻衣会让他全身泛红。
沈落雁也嫌他穿的军中分派的里衣粗糙,他也就同沈落雁这个娇小姐一样,夏立后穿纱质里衣,秋分后就会换成绸。
沈落雁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沈观鱼还提点过她,莫要将夫君的私事拿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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