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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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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见她把这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日也一直过问这赵复安的衣食冷暖,齐王妃早就剥了她的管家权去了。

她是抓着机会就要奚落人的性子,沈观鱼这些年没少听过这种话。

起先还会为着她言语不敬父亲而暗自辩驳几句,但深知再吵她也不会多尊重沈家,话不说个聋人听,沈观鱼早早了悟闭了嘴。

寻常女子被这般打压,早就唯唯诺诺抬不起头来,她倒养成了静水流深的性子,已经不再为几句言辞伤怀恼怒。

“儿媳愚钝,谢王妃教诲。”她答得一板一眼。

齐王妃自然不会满意:“你啊,近年越发像个木鱼了,敲一下得一个响,这般无趣,世子院里又没有别人,真真是……”委屈她儿子了。

手在云霞翟纹大袖里缓缓攥紧,沈观鱼缓缓抬头,珠翠冠上垂下的璎珞轻碰如玉面颊,她牵起朱唇浅笑道:“儿媳自知无趣,若夫君求得别家贵女,要琵琶别抱,儿媳自请下堂就是。”

和离或是休弃,想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早就烦腻了王府这些没完没了的破事,

听在敏感的齐王妃耳朵里可不得了,莫不是这刁妇觉得拿捏住了他们的秘密,才敢这么顶嘴的?

她倒竖着描画精致的眉毛,咬牙道:“你敢如此说话!你是打量了我不敢替复安……”

“落轿——”翟轿到了宫门落下。

齐王妃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我王府不做无情无义的事,你安分听话自然不会休了你,到时真闹成那样,不然你指望这天下谁能闯进齐王府里头帮你?”

沈观鱼如何不懂这言下之意,心里登时凉了个透彻,若是她真被休弃,王妃如此在意赵复安的脸面,私底下杀了她不是没有可能。

再多杂乱念头现在也不能想,她稳住了面色,服了软道:“儿媳省得王府尊荣富贵,真下堂去凄惨度日,那才是蠢人作为,是儿媳莽撞说了蠢话气话,求王妃恕罪。”

齐王妃见她回转过来,略点了头。

沈观鱼先出去打起帘子,扶着齐王妃下了轿。

婆媳二人一路往坤宁宫去,没人再说话,天气渐热,两人之间具是冰雪氛围。

有相熟的命妇见了,上来略说了几句话,又很快借口走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婆媳俩有争执。

一时间又猜测起来,一个说是为世子妃生不出的事,一个又说是为世子妃不让世子纳妾吵的。

但私底下再是的暗流涌动,一到了坤宁殿,人人脸上都攒着几分笑意寒暄了起来。

太后和太妃不在,今年的主持的是宫中先帝时颇有脸面的豫太妃。

她既不是赵究的嫡母或养母,先帝故去后就安心待在养年殿中不问世事,此番才会被赵究请出来主持浴佛节。

皇帝还未大婚,更未选秀,没有后妃,是以来的多是内外命妇和先帝的嫔妃们。

齐王妃来时生了一场气,没想在宫中又碰到看人下菜碟的,但这气却梗在心里不敢发出来。

因老齐王寿辰那事,让齐王府大大没脸了一会,安排席次的人把她排在了靠后的位置上,跟着来的沈观鱼更是直接去了末席。

沈观鱼也不拘这些,只说自己辈分低,就坐到了末席去,回回宴会谁不得说道她几句,这处还清净些。

浴佛节的席面都是素斋,也没什么好吃的,但沈观鱼不想同人寒暄,就低头慢慢吃着,面前有百禽鸣的表演,接着是乐舞琵琶,热闹得很,她却头都不抬,吃得专心。

这时忽见周围人都站了起来,这不小的动静让沈观鱼抬起了头,外头高唱了一句:“皇上驾到!”

乐人退去,身穿着重衣大袖衫的贵妇们离开座席站在殿中迎候皇帝。

沈观鱼隔得老远,前面全被人挡着,等到传来渺远的一声“免礼”,众人才坐下,她远远只能看见一个身着琼琚色龙袍、腰束玉革带的挺拔身影。

她望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如今也不用吃了,谁也不会在皇帝面前交头接耳。

赵究不必看也知道沈观鱼就在末席,底下命妇正襟危坐,他未多说什么,朝一旁的豫太妃道:“这便开始吧。”

“是,陛下。”豫太妃开始主持浴佛节礼,赵究只是在一旁坐观。

殿中被摆上了浴佛用的青缸浴池,佛像请入了池内吗,僧人将红蜜并来此命妇供献的蜜和入水中,佛像沐浴之后,就要换上新的棉垫,将佛像放回各殿的神龛之中。

沈观鱼和诸命妇一起看着,三年来皆是如此,也没什么新鲜的。

礼毕之后,豫太妃道:“如今太后与徐太妃皆在皇觉寺中,哀家不愿僭越赐各位迦南香珠,特请了陛下过来给各位赐下香珠,陛下,请。”

她退至一边,赵究笑道:“朕恭敬不如从命。”

年轻的帝王一笑皎如玉树,底下的命妇虽然已经嫁人,见到如此俊俏又尊无二上的男子,还是忍不住眼睛发亮。

赵究循着太后的旧俗,依次将迦南香珠分发下去,拿到的命妇们都欣喜行礼,谢了恩。

到末席时,那托盘上只剩了一串迦南香珠,然而还有两人未发,一个是太医院院正夫人,一个就是沈观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末尾上,自然也注意到只剩一串迦南香珠,但无人说话,只看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件事,豫太妃在上边,也只装看不见。

沈观鱼和院正夫人对视一眼,又匆匆避开。

“这……似乎是少备了一串迦南香珠。”康业公公尴尬为难说道,朝外责问道,“这太常寺是怎么办事的?”

太常寺官员擦着汗躬身上来,跪地道:“陛下恕罪!内库里的迦南香珠都拿出来了,本是足数的,没想到竟是数错了……”

康业问:“内库可还有?”

官员小心回答:“没……已经没有了。”

“罢了,下去吧。”赵究将那迦南香珠拿去,赐给了站得更前的院正夫人。

院正夫人得了香珠,如蒙大赦,终于从这尴尬中解脱,屈膝谢了陛下赏赐。

最后只剩了沈观鱼面对着赵究,不知道自己要说句“臣妇无碍”还是等皇帝走后默默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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