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齐王妃见文太后对沈观鱼目露欣赏,忙又提起另一个:“兵部尚书之子洪堰倒是不错,不单生得高大英武,还学富五车,不靠祖荫就考了进士,前途无量啊。”
自吴谟伏诛之后,这位自赵究是皇子时就暗中拥护的兵部尚书洪从英就升到了首辅之位,连两州的指挥使都要避洪家锋芒。
洪堰当真是个上上的人选,也是文太后心中属意的,但又不好自己提,现在有人说了,她正好顺杆说下去。
渭南王妃却有话说:“妾身听闻洪家堰郎似乎在和太常寺少卿许家的女儿在相看……”
“如此……真是可惜了。”
文太后嘴上说着可惜,心里却不以为然,只是想看罢了,既然皇帝答应赐婚,一道圣旨赐下,文妙璃论才貌和家世都比许家好上许多,洪家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话正说着,没想到赵究和渭南郡王赵祺就过来了,殿内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平身吧。”赵究的声音清贵又威严,在她头顶响起。
他自沈观鱼身侧经过,衣袂不可避免地拂到她的裙摆,沈观鱼低眉看着,袖中的手暗暗握紧。
赵祺上前给文太后行礼:“儿臣正巧进宫,和皇兄说过话,特来给太后请安。”
文太后笑道:“你是来给哀家请安,还是琢磨着跟媳妇儿一块儿回家啊?”
赵究坐在上首另一侧,说道:“太后这儿热闹,看罢了折子过来走一走,别嫌朕烦才是。”
“怎么会,不过皇帝既喜欢热闹,早早开了选秀,充实后宫就是,倒是花团锦簇的,就该嫌哀家老婆子这无趣咯!”文太后半开玩笑道。
赵究笑笑未答,赵祺性子舒朗,俏皮话说个不停,一屋子皇室亲眷就这么说说笑笑起来。
赵究借着喝茶的间隙,打量着最末尾那个明显意兴阑珊的人,沈观鱼即便抬头假笑几声,也始终避着他的目光。
“说着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太后想必不会吝啬朕留下尝尝慈宁宫大厨的手艺?”
或许是赵祺在的关系,赵究未像往日一样请完安便走,而是提出留下用饭。
齐王妃却急了,赵究忽然来了,沈观鱼如今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她跟皇帝提怎么办,齐王妃越想越心焦,早早就想走了。
但皇帝发话了,又没人来说齐王府有什么急事,自己突然请辞实在没有眼力见。
文太后也点头:“难得一家人聚在一块儿,自然是要好好吃顿饭。”
既说定了,慈宁宫今日的菜色就丰盛了许多,大厨使出了浑身的本事,流水般的宫婢端着瓷盏摆满了一桌盛馔。
大家都围坐在了圆桌上,一家人般亲亲热热地挨近,赵究坐在主位,说道:“今日只当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
赵祺和自己的王妃打趣道:“要不是托皇兄的福,太后娘娘都不肯给咱们饱这口福。”
文太后作势打他:“你这狭促鬼,快吃了好堵住嘴吧,今日只催你吃到不敢再来。”
身为晚辈的沈观鱼和文妙璃一句话未说,沈观鱼和赵究正好面对面,守礼地一眼未抬。
她并非无动于衷,相反,她深知赵究如今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刻若是不抓住,饭后离开,她就会被彻底关在齐王府里,万劫不复,况且扶秋还在齐王妃手中,她只能求他。
可和赵究搅和在一起,情况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吗?
好不好,至少是自己挑的,扶秋也不该因为自己受苦。
她思及此,才终于肯悄悄看他一眼。
然而赵究不知是一直盯着她,瞬间就抓住了她的眼神,幽暗的眼睛意味不明,深邃得吓人,这人本就生得皎若弦月、气质出尘,配上那样一双眼睛,谁被盯着都做不到淡定从容。
沈观鱼垂眸慌忙避开,他怎么能捉到自己的眼神,若是一直看着别人不会怀疑吗?
席间热闹的气氛与他们无关,一个似小鹿在陷阱旁逡巡,一个似狩猎般耐心等待。
“这怎么还上酒了呢?”渭南王妃见宫女在给太后斟酒,有些不解。
小宫女解释道:“这是养身的松苓酒,太医嘱咐太后娘娘每日喝一点,对身子很有好处呢。”
赵祺搓着手也不客气:“太后娘娘,儿臣也是酣中客,这酒香着实是把儿臣的馋虫勾起来了。”
文太后纳罕:“你才几岁,我也未听渭南王妃抱怨啊?”
几句取笑话让王妃羞红了脸,捶了赵祺一拳,他尴尬挠头:“儿臣只是觉得有宴无酒,不够尽兴。”
文太后摆手:“罢,罢,今日就让你这浑小子尽兴,去将玄醴酒取来,你们喝完了能自己走回去就成。”
很快,人人面前都摆上了小酒樽,赵祺迫不及待一口喝下,惊喜道:“果然是好酒,悔了悔了,儿臣不该喝的,离了这慈宁宫哪还有这么好的酒啊!”
“念着才好,时时进宫孝顺,哀家还能少你口酒喝?”
赵究眉眼含笑地看他们拌嘴,模样足可入画,忽然他眼神一变,变得锋芒毕露起来,不着痕迹地盯向了对面的人。
本只是垂头吃着碗里饭的沈观鱼终于仰起了头,拿起面前注满的酒樽,仰首饮尽了一杯。
“咳咳……”喝得太猛,她不禁咳了起来。
齐王妃有些不满:“不可御前失仪。”
太后喜欢沈观鱼,不在意道:“今日就让小辈们自在些,拘这些礼数做什么。”
“是……”齐王妃尴尬点头。
赵究一句话也没有说,手中的象牙著却收紧,玉色手背逼出了青筋,似乎是不悦,众人也不敢问,都小心看他面色。
然而他的阴沉只是在忍耐,在确认。
紫檀木桌上佳肴美馔,桌下,借着酒意壮胆,沈观鱼着缀珠玉鞋的足,颤颤巍巍地碰上了金线龙纹的黑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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